凌霜的父亲，也就是这座城的主人，正坐在书案后，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魏通的余党还在清剿，但城里那些墙头草，比地里的韭菜还多，割了一茬又长一茬。”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凌霜站在他面前，没接话。
她很清楚，这次叛乱像一把刀，划开了城池光鲜的外皮，露出了里面腐烂的脓疮。父亲比谁都明白，一场大清洗在所难免。
“爹，”凌霜终于开口，“我想闭关。”
城主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下了，他抬眼看着自己的女儿：“闭关？现在？”
“对。”
“胡闹，”城主皱起眉，“城里正是用人之际，你这个时候躲起来？”
“就是因为用人之际，我才要闭关。”凌霜往前走了一步，“魏通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策动这么多人，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是瞎子，是聋子。光靠城卫军那帮蠢货，下次再来个‘李通’、‘王通’，怎么办？我需要更强的力量。”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但理由足够光明正大。
城主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儿了，她那点小心思，还能瞒得过他？不过，他倒想看看她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多久？”
“五年。”
“……”城主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不行，最多三年，五年太长了，离开了为父，谁知道你会跟哪个家伙拐跑了呢。”
凌霜听着父亲说的这些话，眼角首抽抽，这都是什么呀，本以为老爷子会有个正经点的借口，没想到是个这么蹩脚的理由。三年之期虽然有些紧张，如果机遇好的话，也不是不行，她想到这，点了点头。
“我会对外就说你冲击境界，需要潜心修炼。”
他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凌霜行了一礼，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父亲不咸不淡的声音。
“别玩脱了。”
凌霜脚步一顿，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知道了。”
“带着小雅!”
“知道了。”
回到自己清冷的院子，凌霜关上门，之前在父亲面前那副沉稳端庄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踢掉鞋子，赤着脚在地板上走了两圈，然后“噗通”一声倒在床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
“老头子肯定看出来了，绝对看出来了！”她自言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女孩般的狡黠和兴奋，“但他还是答应了……嘿嘿。”
闹够了，她才重新坐起身，从床头暗格里取出一张空白的舆图。这张图比市面上任何一张都要详尽，各大城池、要塞，甚至一些隐秘的商道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她拿起朱砂笔，却没有在地图上画下任何记号，而是在旁边的白纸上，写下了西个字。
风。
花。
雪。
月。
“风，要无孔不入，替我收集全天下的消息。”
“花，要美，要艳，要能开在那些达官显贵的后院里，成为最致命的枕边香。”
“雪，要冷，要干净，负责清扫一切障碍，落雪无痕。”
她看着最后一个字“月”，笔尖悬在半空。月亮……月亮该是什么样的？
哦，对了。
月亮，让她想到了元宝。
“好吧。毕竟，要培养这么大的几个组织，那可不得花钱呢？”
看来都是费脑子的活呢。
她轻声笑着，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
魏通啊魏通，你这一闹，倒是给了我一个最好的由头。这盘棋，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