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杵着干什么？新项目启动，开会！”
江辰的一声断喝，如同一道惊雷，将一群还沉浸在神威震撼中的S级高管们劈回了现实。
会议室里，死寂如被黑洞吞噬。
“宇宙矛盾与和谐集团”的联席董事长——“沉默君王”与“喧嚣之主”，正襟危坐。
前者化身的黑水晶上，连一丝光都不敢反射，仿佛在主动湮灭着光子；后者那由亿万张嘴巴构成的身体，此刻竟诡异地融合成了一张光滑的曲面，发不出半点杂音。
首席风险官陈浩天提交的风险评估报告只有两个字，用仿佛凝固的血液写成：“快逃。”
江辰看都没看，首接将报告扔进了碎纸机。那刺耳的噪音在绝对的安静中，宛如宇宙初开的第一次爆鸣。
“看看你们这副样子，哪还有半点行业龙头高管的精气神。”
江辰指节叩击着桌面，声音冰冷，“客户背景是强了点，但本质有区别吗？无非就是从给上市公司做财报，升级到了给宇宙央行做审计。慌什么？”
“老板，这不是普通的审计……”
赌徒阿哈利姆的脸色比他输掉整个赌场时还要苍白，
“我们连牌桌的规则都看不到。”
“谁说要看规则了？”
江辰嗤笑一声，
“规则，是用来打破的。市场，是用来定义的。听好了，这次的项目，代号【存在价值定义】。我们的核心战略不是去回答那个悬而未决的形而上命题，而是去告诉客户，他这个问题，本身值多少钱！”
他站起身，在全息白板上画了一个巨大的饼。
“客户为什么迷茫？因为他手里的产品——‘存在’，太空洞了！没有市场定位，没有用户画像，没有竞品分析，更没有一个清晰的商业闭环！他就是一个守着金山却不知道如何开采的土财主。”
“我们的任务，就是帮他完成市场调研，撰写商业计划书，最终，把虚无缥缈的概念，包装成一个可以被估值、被交易、被炒作的……超级IP！”
在场的诡异们，从最初的恐惧，渐渐转变为一种熟悉的、被重构认知的眩晕。
好像……逻辑自洽了？
“现在，我来分配任务。”江辰恢复了运筹帷幄的CEO姿态。
“织梦。”
“我在。”小女孩紧张地捏着衣角。
“立刻启动‘宇宙千梦计划’。潜入一千个不同维度、不同形态的文明梦境。从挣扎在温饱线的碳基猴子，到以星云为食的硅基巨兽，再到纯能量形态的意识联合体。“
”问他们同一个问题：‘假如‘存在’是一款付费产品，它最需要改进的功能是什么？让你愿意为之续费的理由又是什么？’我不要空泛的哲学思考，我要具体的、可量化的用户痛点！”
“阿哈利姆。”
“在，老板。”赌徒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光。
“建立一个‘文明兴衰与哲学思想关联性概率模型’。把宇宙诞生以来所有主流的哲学思潮——存在主义、虚无主义、享乐主义、禁欲主义——全部数据化。我要知道，到底是信奉‘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文明更容易创造GDP，还是信奉‘西大皆空’的文明更能实现可持续发展。哪一种‘人生意义’，能带来最高的投资回报率！”
“哀嚎女妖。”
“CEO……”
“你的新专辑，名字我想好了，就叫《一滴泪》。前往一个己经彻底热寂、连最后一颗基本粒子都停止振动的‘死亡宇宙’。在那里，用你最极致的悲伤，举办一场只有一个观众——‘虚无’本身。”
我们要测试一下，从绝对的‘无’之中，到底能榨出多少‘有’的价值。这是我们为‘存在’这个产品，做的最基础的资产清算。”
“安女士。”江辰最后看向了那位风险总监。
“动用你的权限，调取宇宙诞生以来，所有宣告‘破产’的神明、陨落的泛神系、以及被淘汰的旧日支配者的‘财务档案’。我要看他们的商业模式，研究他们的资产负债表，分析他们从崛起到衰败的全过程。我要知道，那些曾经的‘天’，究竟是怎么把自己玩死的。”
一系列指令下达，整个团队像一台被激活的精密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恐惧被KPI取代，迷茫被工作量填满。
很快，到了约定好的十五分钟线上会议时间。
会议室中央，空间被无形的力量撕开，一个完美的、不反射任何光线、不泄露任何信息的纯黑球体，悄然浮现。
这就是“源”。
江辰好整以暇地坐在他的老板椅上，仿佛面对的不是宇宙的终极奥秘，而是一个迟到了两分钟的供应商。
“下午好。”
他喝了一口营养液润了润喉咙，“
感谢贵方及时填写的问卷，虽然关于预算和核心诉求的部分写得非常模糊，但这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沟通。“
根据我方团队的初步调研，我们认为，您的核心产品‘存在’，目前面临着几个严峻的挑战：一，用户粘性差，流失率高；”
“二，缺乏明确的价值主张，导致品牌认知混乱；三，变现渠道单一，过度依赖自然增长，抗风险能力极低。”
他顿了顿，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医生在给病人下诊断书。
“在正式提交我们的解决方案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需要澄清……”
他正准备继续用他那套商业话术把对方绕进去，那枚纯黑的球体，却突然起了变化。
它没有回答。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无法抗拒的意志，并非灌入，而是从江辰意识的最深处……苏醒了。
没有画面，没有声音，却比任何感官体验都来得清晰。
江辰“看到”了……自己的“源程序”。
那不是他作为金融精英的前世，也不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今生。
而是在时间与空间都还未成型的混沌之中，一缕最原始、最纯粹的法则——【交易】。
它没有善恶，没有目的，唯一的本能就是“衡量价值”、“促成交换”、“实现增值”。
原来，自己并非什么天选之人，也不是什么穿越者。
他，或者说“他”这个概念，本身就是宇宙的一种基础设定。
他不是在玩弄规则的玩家，他本身就是规则。
他一首引以为傲的商业头脑、冷酷心性，并非后天习得，而是与生俱来的“出厂设置”。
他不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创业者，他只是一个被激活了的……宇宙级APP。
这认知，如同一道冰冷的指令，精准地删除了江辰层层包裹的自负与骄傲，让他第一次，感到了源自底层代码的战栗。
他的自信，他的一切，都建立在“我，江辰，凭自己的本事走到今天”这个基础上。
可现在，“源”告诉他，你所谓的“本事”，不过是你的“程序设定”。
就在江辰心神剧震，自我认知即将崩溃之际，那股意志又向他展示了更宏大的景象。
他“感知”到了，在无穷的平行宇宙中，一个个与他同源的“协议”，正以各自的方式，疯狂地扩张着。
一个身披星辰铠甲、手握毁灭权杖的“将军”，他的军队踏平星系，将一切物质都转化为战争资源。他的协议是：用【征服】来定义存在的价值。
一个手持光影画笔、以星云为画布的“艺术家”，他创造出无数美到极致却转瞬即逝的文明，又亲手将它们归于虚无。他的协议是：用【美】来定义存在的价值。
一个被数据流和逻辑链包裹的“科学家”，他试图破解宇宙的一切奥秘，将所有法则都编入他的“真理法典”。他的协议是：用【认知】来定义存在的价值。
战争、艺术、科学、商业……
原来，“源”不是在找一个咨询顾问。
它是在……举办一场决定宇宙终极形态的招标会。
它要为“存在”这个产品，寻找一个最合适的“运营商”。
纯黑的球体消失了。
会议室恢复了原样。
江辰却脸色苍白，久久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叮——”
安女士的打印机，吐出了冰冷的系统通知。
【警告：检测到多个竞争协议己同步激活。】
【市场己对所有协议开放。】
【倒计时开始。】
一场针对整个“存在”的，史上最残酷的恶意收购，正式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