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婉第一次踏入林氏制药的旧址,是在一场细雨之后。
城市边缘,老工业园区被高楼压得仿佛贴地爬行。那栋写着“林氏”标识的大楼早己破败不堪,铁门上贴着封条,门口满是被拆掉的电线和掉漆的门牌。
她站在雨里,看着那块褪色的铭牌,眼神沉静得像一口封井。
“林月瑶。”她轻声开口,唇角颤了颤。
那是她母亲的名字。
当年说是因为生产事故导致破产,林月瑶“心脏病突发身亡”。可她怎么会信?一个每年体检、身体健康的女性,会突然死于毫无征兆的病症?
她用身份权限打开档案系统,调取林氏制药停业当月的财务记录,发现其中有一笔转账十分可疑:
【入账方:盛远医药投资基金
时间:母亲去世前24小时
金额:5000万】
她立刻拨通自己在财经系统的旧识,让对方帮忙追查这笔转账的最终去向。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低声道:
“婉婉,这笔钱,转到了一个叫‘苏泽元’的私人账户上。”
苏泽元——正是她的父亲。
她眼前一黑,扶着栏杆缓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呼吸。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母亲死前,公司的大笔资产被人私下套现,而收款人,正是逼她滚出家门的“亲生父亲”。
她手指冰凉,一步步往回走。
回到车上,她打开手机,输入“举报资料上传系统”。
她不怕事,但她要确认——这个案子一旦提交,后果是否会被对方利用。
几秒钟后,页面闪烁:“资料异常,举报人身份不符。”
苏婉婉心头一凛,忽然意识到不对。
她刚才打开系统的路径——竟然是苏家私下注册的企业通道。
也就是说……
她所有操作都在他们掌控之下!
而她输入的举报材料,也等于是主动“掉进了苏家布好的局”。
她猛地关掉手机,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
与此同时,帝森董事会小型闭门会议召开。
“景总近期连续动用公司资源为苏婉婉清除风险,还擅自出席集团法务会,这是严重干涉。”
“他还未通过股东会批准,就将苏小姐升为项目联合负责人,此事于法不合。”
“我们建议——暂时收回景总独立决策权。”
景浩然靠在椅背,面无表情地听完。
“说完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作何反应。
只见他缓缓起身,将一份文件摊在会议桌上。
“帝森目前净利润增长12%,最大贡献为‘B-37’项目。你们觉得该裁掉带来增长的人,而保住那些只会吃空饷的老骨头?”
他扫视一圈,冷笑:“我告诉你们,谁要动她的职权,先试试自己有没有那个胆量。”
一名董事起身:“景总,这是公器私用!”
景浩然冷淡开口:“我用我太太,也比你们用你们情妇靠谱。”
全场寂静。
“散会。”他甩下两个字,转身离场。
—
回到办公室,他接到一通电话。
是苏婉婉。
她声音很低:“你在哪里?”
“公司。”
“能不能来接我?”
景浩然从未听她这么柔弱过,几乎没有犹豫:“定位发我。”
—
半小时后,他在林氏旧址外找到她。
苏婉婉靠在车门边,脸色苍白,雨湿了她半边头发,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倔强。
他走过去,撑起伞,把她护在伞下。
她抬头看他,眼里一层水雾。
“你知道我刚才差点被他们反咬吗?”
“嗯。”他声音低沉,“我查到他们设了举报陷阱。”
“你为什么不拦我?”
“因为你不会真的掉进去。”
她猛地抬头:“你就这么信我?”
“我不只信你,我相信你有底线,也有牙。”
“可我今天差点输了。”她眼圈泛红,“我以为我准备好了,可他们比我狠。”
“婉婉。”
他伸手抱住她,把她整个人拉进怀里,雨落在他肩膀上,他却一动不动。
“你可以输,但不能怕。”
“你可以难过,但不能退。”
他低头看她,语气缓慢却坚定:
“你不是一个人,我不止是你老公,还是你的人。”
她鼻尖一酸,终于忍不住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地:
“那我要你做我靠山,不准倒。”
“我从没想站在你后面,我想和你并肩。”
—
夜晚,回到别墅。
苏婉婉洗完澡,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正要吹头发,看到景浩然坐在床边,正解着衬衫扣子。
她皱眉:“你干嘛?”
“你不是说,今晚需要靠山?”
他说着,挑眉看她:“要不要我帮你暖被窝?”
苏婉婉咳了一声,转身拿起吹风机:“滚出去。”
“我可是你的合法丈夫。”他慢悠悠解开最后一颗纽扣,“不配睡一张床?”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闪烁几分,说不出是慌乱还是动心。
“我警告你,再胡说八道,我真打你。”
“那你试试。”他忽然起身,一步步逼近,“看看我会不会就范。”
苏婉婉往后退,腰贴上梳妆台,被他困在怀里。
他低头,声音低哑:
“协议里的‘非亲密条款’,是不是该更新一下了?”
她瞪着他:“别得寸进尺。”
“那你让开啊。”
她没动。
他忽然笑了。
“原来你不舍得。”
苏婉婉眼神一闪:“你别太自恋。”
“我自恋吗?”他捏住她下巴,“那你告诉我,这是不是你第一次心跳这么快?”
她一掌推开他,冷声:“滚出去!”
景浩然笑得得意,走到门口时还回头:“别关门,夜里冷,我怕你半夜想我。”
“闭嘴!”
门砰一声合上。
苏婉婉站在原地,捂着心口,呼吸乱成一团。
她突然意识到——
这场协议婚姻,从某个不知名的时刻开始,己经彻底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