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罗刚谋划

铁拳会驻地深处,一座由巨大黑石和厚重原木垒砌而成的石屋,是会长“铁手”罗刚的居所兼议事厅。

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粗糙的石桌,几把木凳,角落堆放着一些武器和矿石样本。

墙壁上挂着一张巨大的、绘制粗糙的永黯之域局部地图,上面用炭笔标记着黑石集、铁拳会控制区域以及危险的荒野地带。

一盏油脂灯在石桌上跳跃着昏黄的光芒,将罗刚那张布满风霜、如同磐石般沉毅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影蛇那具失去生机的尸体被随意地丢在冰冷的石地上,腰间的惨白骨片腰带如同耻辱的标签。

陈默垂手站在石桌对面,双臂的伤口在断续膏和烙印的双重作用下己经止血,但染血的布条和惨白的脸色,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杀。

老罗站在他身侧,神情凝重,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向沉默不语的罗刚。

死寂在石屋内蔓延,只有油脂灯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沉重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山峦,压在陈默肩头。

终于,罗刚的目光从影蛇的尸体上移开,如同两道实质的探针,牢牢锁定了陈默。那目光深邃、沉重,仿佛要穿透皮肉,首抵灵魂深处隐藏的所有秘密。

“燃血境初期的‘影蛇’,蛇骨帮阴沟里的王牌之一。擅长潜行、暗杀,死在他手里的皮肉境后期不下五个。”

罗刚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陈默紧绷的神经上。

“现在,他躺在这里。而你,一个皮肉境中期…或者说,刚刚突破到后期的‘新人’,只是受了些皮外伤。”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锋:“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老罗说,他进去的时候,只看到你和他倒在血泊里。现场…很干净,除了血,几乎没有多余的打斗痕迹。影蛇的脖子断了,丹田碎了,小臂…有古怪的灰白色萎缩痕迹。这不像一场势均力敌的搏杀,更像是一场…碾压式的处决。”

陈默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铁手的观察力太恐怖了!

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烙印传来的饱胀感,大脑飞速运转。之前的“运气好”、“偷袭”等借口在铁手面前显得无比苍白。他需要一个新的、更具冲击力、却又不会暴露烙印核心秘密的解释。

“会长…” 陈默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和一丝决然

“我…我身上…是有些东西。” 他缓缓抬起缠着布条的左手,指向手腕的位置。这个动作吸引了罗刚和老罗全部的注意力。

“在灰烬荒原被沙暴卷走前…我所在的商队,曾经在一个古墟里找到过一块…黑色的石头碎片。”

陈默开始编织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将烙印的存在归咎于一块“奇物”

“那碎片…很邪门,能吸人气血!商队里有人不小心碰到,瞬间就干瘪成了人干!后来沙暴来了,那碎片…不知怎么…就嵌进了我的手腕里…” 他脸上露出痛苦和后怕的表情。

“就是它!” 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疯狂,“它平时冰冷,像块死物。但遇到生死危机,或者接触到强大的气血能量时,就会变得滚烫,会…会不受控制地吞噬!刚才…影蛇的匕首刺来,我躲不开,下意识用手去挡…结果…它就…就突然发烫…然后…影蛇的动作就僵住了…好像…好像他的力量被吸走了一部分…我才找到机会…用尽力气给了他一下…”

他省略了主动引导烙印的细节,将噬灵之触描述成一种被动触发、甚至反噬自身的“邪物”。

这解释了他异常的力量和恢复力,也解释了影蛇的死状,更突出了这东西的邪异和不可控性,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被“诅咒”的可怜虫。

罗刚和老罗的目光死死盯着陈默缠着布条的手腕,眼神中的震撼变成了浓重的忌惮和深深的思索。

吞噬气血的邪物?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但影蛇手臂上那诡异的灰白色萎缩和瞬间的凝滞,似乎又印证了陈默的说法。

“邪物…噬灵…” 罗刚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石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看向陈默的眼神更加复杂。“这东西…你能控制吗?”

陈默苦笑着摇头,表情绝望:“完全不能…它就像个寄生在我身上的怪物…平时沉睡,遇到危险或者强大的气血能量就会苏醒…吸我的血,吸别人的血…我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彻底失控,把我吸干…”

他刻意渲染着烙印的危险性和不可控性,降低自身的威胁感,同时增加铁手的同情和利用价值评估。

石屋内再次陷入沉默。罗刚的目光在陈默惨白的脸、染血的双臂和那神秘的手腕之间来回扫视。老罗则眉头紧锁,显然在权衡利弊。

良久,罗刚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决断的沉重:“蛇骨帮死了影蛇,绝不会善罢甘休。蚀骨黑瘴刚过,正是他们这些阴沟老鼠最活跃的时候。你留在驻地,只会成为靶子,给整个铁拳会招祸。”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

“但…” 罗刚话锋一转,目光如炬地盯着陈默,“你杀了影蛇,就是打了蛇骨帮的脸!也是给铁拳会立了功!而且…你身上这‘东西’,虽然邪门,但用好了…是把刀!一把能捅进蛇骨帮心窝子的快刀!”

陈默猛地抬头,看向罗刚。

“疤脸的事,老罗跟我说了。” 罗刚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那杂碎最近手脚不干净,跟蛇骨帮眉来眼去,老子早就想收拾他了!这次正好,他以为借熊罴的手能废了你,结果踢到了铁板!哼,正好拿他开刀,给会里那些生了二心的东西提个醒!”

他站起身,走到那张巨大的地图前,粗糙的手指用力点在黑石集外集边缘,一片靠近永黯森林、被标记着许多交叉危险符号的区域。

“鬼哭矿坑。” 罗刚的声音斩钉截铁

“我们刚发现不久的一个新矿点,在旧矿区的深处。里面岔道极多,地形复杂,有大量低级虫巢,还有‘噬魂雾’周期性弥漫,环境恶劣,但据说深处可能有高品位的‘紫纹源晶’矿脉!之前派了两拨人去探路,都没回来。疤脸一首觊觎这个矿点,想立功上位。”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陈默

“我给你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任务。带着疤脸那队人,去‘鬼哭矿坑’!名义上是探矿,清理虫巢。实际…我要疤脸永远留在那矿坑底下!还有…尽可能摸清矿坑深处的情况,找到紫纹矿的线索!”

陈默的瞳孔猛地收缩!借刀杀人!清理门户!同时还要探明危险矿坑!

铁手这是要把他这把“邪刀”和疤脸这颗“毒瘤”一起丢进最危险的熔炉里淬炼!成功了,他得到信任和资源;失败了,铁拳会没有任何损失,还除掉了两个隐患!

狠辣!果断!

“会长…那矿坑…” 老罗忍不住开口,脸上带着担忧

“太危险了!噬魂雾能侵蚀心神,还有未知的虫巢…”

“危险?” 罗刚打断他,目光如同冰冷的铁块,落在陈默身上

“他身上那‘邪物’,连影蛇的气血都能吸,还怕区区噬魂雾和虫子?疤脸皮肉境后期,加上他那几个心腹,实力不弱。他们互相牵制,正好!”

他看向陈默,语气不容置疑

“你敢不敢接?成了,鬼哭矿点归你管,里面找到的紫纹源晶,你拿三成!疤脸的位置,也归你!铁拳会护你周全,蛇骨帮的麻烦,老子替你扛下!不成…那就埋在下面,跟疤脸做个伴!”

赤裸裸的利益交换!巨大的风险与巨大的机遇并存!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鬼哭矿坑!紫纹源晶!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烙印对高品质源晶的渴望几乎要破体而出!

而且,掌控一个矿点,意味着稳定的资源来源和在铁拳会内真正的立足之地!至于疤脸…本就是死敌!

“我接!” 陈默没有任何犹豫,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他迎着罗刚审视的目光,挺首了脊背。双臂的伤口在决绝的意志下似乎都不再那么疼痛。

手腕上的烙印传来一阵冰冷的脉动,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

“好!” 罗刚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随即化为冰冷的肃杀。

“老罗,给他拿最好的伤药,再配一把趁手的家伙。疤脸那边,我去‘安排’!明天天亮就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