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画中人

台阶下最靠近的两位老者,他们身着一袭素色长袍,身姿挺拔,面庞上虽有岁月的痕迹,但眼神却依旧锐利。

只见他们也微微躬身,双手抱拳,齐声说道:“拜见师叔!”

声音洪亮而又恭敬,仿佛这一声称呼蕴含着无尽的敬意和尊崇。

她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个谪仙般的师兄,还有一大群小辈,连白发白须的和蔼老者都称自己师叔。

尤其是站在高处的那人

气质超凡脱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如雕刻大师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

蒙惜只看了一眼,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完全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当他转过身来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蒙惜的心像是被一只小鹿撞击了一样,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就在说话间,那谪仙般的师兄缓缓走下台阶,来到她面前。他伸出手拉住了蒙惜,蒙惜只觉手指触碰之处滚烫无比,心跳愈发急促,不由自主的就顺着他的牵引一起走上台阶。

十九岁的蒙惜并不知道,刚才自己看到师兄裴砚雪时,心底的那种感觉叫做:

一眼万年

裴砚雪一只手紧紧地牵着蒙惜,仿佛生怕她又会突然消失一般。

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在衣袖中紧紧地攥着,掌心早己被汗水浸湿。

裴砚雪等这一刻等了两百七十一年

由着师尊在飞升前跟他说的师妹神魂俱在,只是时间问题,早晚都会回来,他能做的就只有

------等

整整两百七十一年,他日夜思念着师妹,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师妹回来。

即便是长寿的凡人,这么多年也足够经历三世轮回。

其实在蒙惜穿来的那一刻,裴砚雪就察觉到了她的气息,心中的激动和紧张难以言表。

而他并没有立刻迫不及待地去找师妹,而是静静站在原地,凝视着外间里的那幅蒙惜画像。

柔和的月光透过开着的窗口洒在画像上,给蒙惜的面容增添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画中的蒙惜浅笑嫣嫣,站在花开正好的合欢花树下,手中持着长柄摇铃。

这一刻裴砚雪觉得师妹仿佛就在自己眼前一般

裴砚雪的目光缓缓扫过画像上的每个细节,尽管己经看了成千成万遍

裴砚雪几不可闻的轻呼一口气,轻声呢喃:

师妹...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这句话像是他心中压抑己久的情感的释放,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跟每次看到画中师妹时的浅笑一样...

在乘风宗的各处,无论是在庄严的学子殿,还是在幽静的藏宝阁,都有可能看到蒙惜的画像。

这些画像被精心布置在每个地方,每幅画像中的蒙惜都展现着不一样的仪态。

丹峰教学殿的画中蒙惜浅笑吟吟,宛如春日暖阳,温柔地欣赏着池中的荷花,仿佛那盛开的花朵也因她的笑容而更加娇艳

符峰藏书馆中的画里蒙惜眉头紧蹙,似乎正在沉思着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专注的神情让人不禁想要一探她心中所想。

而在裴砚雪卧房里的那幅画里,蒙惜似是在假装嗔怒羞臊,长袖挽起拿着玄剑露出雪白纤细柔夷,像是涂了羊脂一样的檀口微张,仿佛又在对他说着

师兄,你作弊...

这些画像,无一不是出自裴砚雪之手。

他用细腻的笔触,将师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画了出来。每一笔,每一画都倾注了他对师妹的深深爱意和无尽思念。

"自我进宗门来还没见师尊这样开心过呢!"站在队伍之中的江音低声喃喃,后又见她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另一个少女。

“哎…二师姐,你比我入门早,可见过师尊如此开心的时候?”说完还睁着大眼忽闪忽闪好似在等着对方给她答案。

被问到的女孩扭头看向自家师妹,显然她的脸上除了兴奋之外还带着丝丝不解。

陆红叶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进入宗门拜入师尊门下成为亲传弟子己经二十多年了,这期间她从未见过师尊如此开心过。平日里,师尊总是被淡淡的愁绪所笼罩,即使在教导弟子们课业或者论道时,也难以掩饰那股若有若无的忧愁。

而且师尊似乎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看师叔的画像上,有时师尊会静静地伫立在画像前,凝视着师叔的面容一看就是一整天,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有日她恰巧从师尊看画时身后路过,本以为师尊会注意到她的存在,然而师尊却恍若未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当她无意间瞥见师尊时,竟然看见师尊面露悲切的面庞上划过了一滴清泪!

这一幕深深地触动了陆红叶的内心,这件事她谁也没有说过,只是默默地将它埋藏在心底。

自那以后,每当她看向师尊时,眼中都会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疑惑。

陆红叶所修炼的是无情道,对于世间的情情爱爱,她向来视若浮云,认为这些不过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

此时她望向师尊和师叔,仿佛明白了这件事。江音见二师姐陷入沉思又看看师尊并不作答转而就用手指轻轻戳了下前方少年的后背:“大师兄,你呢你呢?!你入门最久,可见过此等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