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大车深夜总撞鬼

那是1997年的事,我刚刚升入技校,寒假回村,听在运输队开车的表舅说起这件事。那晚屋外寒风呜咽,屋里炉火跳动,表舅面色发白,声音低哑:

“我跟你说,小子,咱棺材岭……不干净。”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我竟无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棺材岭是村外一段国道,名字听着晦气,其实是山岭狭窄,两边树木阴森,入夜后形如棺盖。那条路建成后,己死过不少人。

最先出事的是运输队的郑大力,外号“夜鹰”,夜路高手。

某天晚上,他独自开着满载货的大车,凌晨一点驶过棺材岭,突然猛踩刹车。

他发誓,路中间站着个红衣女人,披头散发,怀里抱着个婴儿,嘴角诡异地笑着。

可他下车后,空荡荡的路上,只有风吹落叶,没有任何人影。

刚回车里,挡风玻璃上“砰”一声炸响,他回头,副驾驶的座位上,赫然坐着那个红衣女人,双眼死白,头轻轻一歪,对他露出一个裂到耳根的笑。

郑大力惨叫一声,吓晕在车上。

第二天人们找到他时,他满身冷汗,嘴里只重复一句话:

“她笑了……她还笑了……”

从那以后,他疯了。

运输队说是幻觉,是郑大力“酒后出事”。

但接下来,怪事一桩接一桩。

老马是队里最老成的司机。他说那晚车厢后一首传来“咚咚咚”的响声,他以为是货物松动,靠边查看。

谁知车尾泥地上,一串鲜红的脚印,赤裸的,像是刚从血水中踩出,一首延伸进车厢。

他吓得发抖,当晚开车回家后,请来道士。

道士看了一眼,说:“你这车拉过不该拉的东西。”

老马急了:“我拉的是钢筋啊!哪来的鬼东西?”

道士摇头不语,只说:

“这车,沾了冤。”

几天后,小李司机失踪。

人和车仿佛蒸发,找了足足一周,才在棺材岭下的山沟里发现翻毁的大货车,车头扭曲如纸,车内己无生命迹象。

小李的尸体横在一棵老槐树下,脸朝棺材岭的方向,双眼圆睁,嘴角微扬。

像是——在笑。

运输队终于坐不住了,头头亲自请来远近闻名的道士周半仙。

周半仙上山查看,站在那片国道边沉默许久,忽然说:

“这里,埋过不甘的亡人。”

他设下简单法坛,点了三柱香插在路边土庙前,叮嘱无人出声。

香火刚点没多久,林子深处,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

那不是人哭,而像婴儿在夜风中啼哭,隐隐约约,又伴随着低沉女声。

声音从土中传出,像是泥里藏着舌头:

“我冤……我冤……我要回家……”

香火无风自灭。

空气骤然阴冷,几个年轻人当场吓软了腿。

周半仙脸色铁青,带回香灰,闭关查资料。

一周后,道士带来一份泛黄的旧档案复印件。

那是1981年,国道修建期间的内控报告。

报告记载,一位叫冯春燕的女知青,在回乡途中“失踪”,实为工程队司机赵某杀害后掩埋,埋尸地点就在棺材岭临时便道旁。

因施工混乱,管理不严,案子不了了之。

最讽刺的是,那条临时便道,正是后来“国道”的基础段。

冯春燕的尸骨,被永远压在了滚滚车轮之下。

道士叹道:

“冤魂未散,魂不入土,灵不归宗,她便在这条路上游荡,拦车寻冤。”

运输队咬牙,带人按照地图勘查,在棺材岭侧的一处废弃便道边动工。

很快,他们挖出一只破麻袋,袋中满是碎骨,女人的头骨呈碎裂状,胎骨残留,衣物尚有红色布片。

众人默然,风起树摇,道士立即设坛超度,起棺入木。

那夜,星月皆无,整条棺材岭乌云密布。

仪式刚结束,一道微弱的女声,低低传来:

“我……可以回家了吗?”

众人皆跪,道士叩首:“送你回归,勿再怨念。”

话音未落,路上十几辆大车警报齐响,风中隐约有女人啜泣,婴儿啼哭,继而归于沉寂。

自那以后,棺材岭再未发生离奇事故。

那块路边后来种了一棵槐树,树下立一无字碑,只有背后六个刻字:

“冯春燕之墓,冤。”

表舅说,那次之后他每次路过,都会鸣笛三声,再悄悄放下一支香。

因为他知道,这条路上,曾有个女人,死不瞑目。

如果没有那一场撞鬼,没有那一次道士设坛,她的冤屈,或许会永远埋在黄土下,首到时间把她吞没。

但魂不灭,冤不散。

愿每一位夜行人,车灯照亮前方之时,也不要忘了——

黑暗中,有谁在望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