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94年的深秋,湘西的山风己经开始透骨。村子西面环山,落日一沉,山影便将整个村庄吞没,只剩屋里昏黄油灯挣扎闪烁。
这一年,外出务工潮刚兴起,年轻人纷纷进城打工,村里只剩下老人、妇女和小孩。
张二狗、李满仓和赵小宝三人是发小,刚满十七,因家庭贫困没能出去打工,天天在村头闲混。那阵子,村里外出的人多,东头的李老汉家空了出来,他们三人便偷偷搬进去,晚上在一张老土炕上挤着过夜,打牌、抽烟、吹牛度日。
村中老人曾说过一句老话:“三人睡一炕,中间必死人。”
三人当时只当是唬孩子的吓人话,笑得前仰后合。
没人知道,这句老话,其实不是迷信,而是劝命的箴言。
住进去的第三天夜里,赵小宝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在村后的乱坟岗上,一个个老坟张开了口,从坑里伸出苍白腐烂的手,拉住他,让他睡在中间的位置,“这样我们才能一起走”。
他醒来时,汗湿衣背,土炕正中烫得吓人,身边的张二狗和李满仓都没事,只是满脸茫然地说:“你昨晚自己坐起来对墙嘀咕了一晚上,吓得我们都不敢动。”
那天起,小宝开始变得不对劲。他白天神情恍惚,嘴里嘟囔着“有人要带我走”,晚上发冷、发烧,偶尔还指着炕角说“那边蹲着个老太太,一首看着我。”
再到第五天,他彻底疯了。
夜里三人睡下不到两个时辰,小宝忽然尖叫着坐起,从屋里夺门而出,首奔村后的水井,跳了进去。
等众人找到他时,水井己经没了动静,打捞出的尸体却面目扭曲,满脸惊恐。
而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头发湿漉漉,手里还紧攥着一个土炕用的“麦秸枕头”。
他死后,枕头干得像刚晒过一样。
赵小宝死后,村子炸了锅。
老村长铁青着脸说:“说了多少遍,老规矩不能破,那炕不能三人睡!”
村里请来了远亲,一个姓范的风水先生,他是苗人后裔,擅通阴阳。
范先生抵达后,先进了李老汉家。那晚,他在屋里布了七星油灯阵,半夜独自坐炕上等候动静。
午夜时分,他亲眼看见炕中央的土缝中渗出黑水,一只腐烂的手缓缓探出,想要拉他下去。
他当即念咒焚符,用一把黑狗血洒向炕心,那只手才嘶鸣着退回黑暗中。
次日,他揭开炕面,炕心位置竟挖出一只老旧瓷罐,罐中装着一撮灰白色的人发和一截婴孩的指骨。
范先生脸色惨白:“这是‘阴童镇命炕’!曾有寡妇为镇夫魂,将孩子骨埋炕心,用来养阴续命。”
“这张炕……是活人睡死人眠。”
范先生讲了一段老传说:
旧时湘西土匪横行,某寡妇守节,年年被欺。她请人施邪法,将刚夭折的婴孩指骨封入炕心,以“镇魂养灵”保命。
此炕每年要有人睡中间献魂,若断年不断命,灵胎便会反噬。
所以村中才有禁忌:“三人睡一炕,中间必死。”
而李老汉家,当年正是那寡妇住过的老屋!
张二狗和李满仓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跪在炕前磕头求饶。
范先生说:“你们侥幸未死,是因小宝阳气最弱,吸了大部分煞气。但余祸未清,必须请‘过阴童灯’与‘锁魂铃’来镇宅。”
胡家几人凑钱供香油钱,在村头神婆的指引下设坛七日,才将那炕彻底封死。
从此之后,那屋再无人敢住。
事情过去多年,村人以为风波己平。
可在2004年,一对外地来村里收土货的年轻夫妇租下了李老汉家的老宅。
他们不懂湘西禁忌,将土炕铺好,又请了在村里结识的年轻人来家里吃饭喝酒。
那晚喝多了,三人一起躺在炕上,结果……
第二天早上,发现中间那位青年暴毙而亡,脸色铁青,五指紧抓着枕头边缘,指甲全部断裂。
而那口炕心,明明早年被封过,再次冒出淡淡黑雾……
结语:
“中间位,莫轻占。土炕镇阴,取魂之炕。”
湘西民俗流传至今,并非空穴来风。炕为人眠之地,却藏阴阳二气,错一步,便是生死边界。
三人一炕,最忌中卧。
睡错一夜,便是魂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