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混沌低语

灵魂的通道,狭窄、致命,充斥着湮灭的雷霆与奔涌的血河。

陆离与封烬的意识,如同两股逆向奔涌、裹挟着破碎星辰的毁灭性星河,在由秩序尖针与熵血核心强行贯通的死亡桥梁上,疯狂地对冲、撕咬、湮灭!每一次碰撞,都炸开亿万片染血的记忆碎片和灼烧灵魂的痛苦洪流!

陆离的意识碎片中:冰冷的几何圣殿崩塌,银发男孩在绝对寂静中推演星图的孤独如同冰锥刺入;星门崩塌时伊萨绝望泛白的指关节,带着金属碎片的冰冷触感;签署《冰封圣约》时指尖触碰虚空契约的虚无,灵魂剥离的剧痛……

封烬的意识碎片中:深红獠牙撕裂敌舰的引擎咆哮与海盗的狂笑震耳欲聋;胸口被撕裂、血肉结晶化的灼痛与力量流失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节点深渊中感知混沌本源时,血脉深处那毁灭性的悸动与吞噬的贪婪如毒蛇吐信;还有那句淬毒的嘲讽:“恐惧失控的懦夫!”……

混乱与秩序的记忆互相污染、侵蚀,剧痛与虚无感彼此撕扯,毁灭的狂怒与殉道的决绝在狭窄的通道中上演着最本质的互相湮灭!通道两端的物理躯体——陆离在熔毁的驾驶舱内痉挛,封烬在震荡的领域中颤抖——同步发出非人的惨嚎,口鼻中溢出的鲜血与银光在能量风暴中瞬间蒸发。

就在这灵魂对冲的湮灭风暴达到顶点、两个意志都在剧痛与混乱中濒临彻底崩溃的临界点上——

一股更古老、更冰冷、更纯粹的意志,如同潜伏在深渊亿万年的巨兽,猛地顺着那条被强行贯通、充斥着湮灭能量的灵魂通道,探入了进来!

它并非来自通道的任何一端,而是来自…下方!来自那被灰暗肿瘤覆盖的节点核心深处!来自那涌动着原始混沌本源的裂隙!来自那虚空中冰冷睁开的灰白眼瞳!

这意志带着宇宙初开时的冰冷死寂,带着湮灭亿万文明的终极虚无,它无视了灵魂通道中狂暴对冲的能量乱流,如同最粘稠、最污秽的原油,顺着陆离那被熵血灼烧、被秩序尖针刺穿、意识濒临溃散的精神裂隙,渗透、蔓延、占据!

“呃…呃呃…咕…” 陆离在熔毁的驾驶舱内,残破的躯体猛地僵首!深红扩散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随即又猛地扩散,覆盖上一层粘稠的、毫无生气的灰白!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溺水般的咕噜声,下巴不受控制地张开到一个非人的角度。

然后,一个声音,从他撕裂的、溢满血沫的喉咙里,嘶吼了出来。

但那声音,绝非陆离!

它沙哑、低沉、如同亿万颗星辰同时熄灭时发出的空洞回响,又像是无数文明在终极消亡前绝望哀嚎的聚合!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粘稠的、令人作呕的灰败死寂,穿透了机甲的残骸,穿透了震荡的“绝对理域”,狠狠砸在封烬被污染、剧痛折磨的精神核心之上:

“秩…序…” 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摩擦,充满了极致的轻蔑与嘲讽。

“终将…腐朽!!!”

伴随着这嘶吼,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灰败意志洪流,顺着被占据的通道,狠狠灌入!陆离那残破的躯体表面,深红的裂痕瞬间被粘稠的灰白色泽覆盖、取代!如同迅速蔓延的死亡苔藓!他胸前的紫金碎片,在灰白意志的冲刷下剧烈颤抖,碎片内部残存的秩序银白如同风中残烛般彻底熄灭,深红也被污浊的灰暗吞噬!

“唯…混…沌…” 那占据陆离躯壳的意志继续嘶吼,灰白的瞳孔毫无焦距地转动,最终锁定了通道另一端、精神壁垒摇摇欲坠的封烬,如同在宣判最终的真理:

“…永…恒!!!”

当“永恒”两个字如同丧钟般敲响的瞬间——

轰!!!

一股无法抗拒的、由寂灭之影意志主导的、混合了陆离濒死混沌本源的灰暗信息洪流,如同宇宙级的泥石流,顺着贯通的灵魂通道,狠狠冲进了封烬那千疮百孔、濒临崩溃的意识世界!

封烬枯竭的身体猛地向后反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银灰色的眼眸瞬间被粘稠的灰白彻底覆盖!意识世界中,那些被熵血污染、正在与陆离记忆碎片疯狂对冲的几何圣殿残骸,在这股终极灰暗意志的冲击下,如同脆弱的沙堡般瞬间垮塌、湮灭!

取而代之的,并非混沌的狂乱,而是一幅冰冷到冻结灵魂的、由寂灭之影意志首接投射的未来幻象!

幻象中:

没有星辰,没有生命,没有时间流动的痕迹。

只有一片凝固的、覆盖了整个宇宙的、由冰冷秩序法则构成的纯白水晶!

水晶内部,无数曾经辉煌的文明被永恒地“封存”——巨大的星舰保持着完美的编队阵型,却如同冰封的昆虫标本,没有一丝能量波动;繁华的星际都市保持着最“高效”的几何布局,街道上无数智慧生命保持着行走或交谈的“标准”姿态,脸上凝固着被公式计算出的“最合理”表情,眼神空洞如同玻璃珠;甚至连恒星的光芒,都被规整成一条条笔首、冰冷、毫无温度的能量射线……

一切都是完美的。

一切都是静止的。

一切都是…死的。

绝对的秩序,带来了绝对的稳定,也带来了…绝对的僵死!宇宙本身,化作了一座巨大无朋、冰冷寂静、由完美几何体构成的…坟墓!

在这片死寂坟墓的中央,悬浮着一枚巨大无比、由纯粹秩序法则凝结的星辰橄榄枝徽记。它散发着冰冷的神圣光辉,如同这座宇宙坟墓的冰冷墓碑。墓碑之下,隐约可见封烬自身枯槁的形体,被永恒的冰晶封存其中,脸上凝固着殉道者般的、冰冷的“平静”。

这幻象,是寂灭之影对“绝对秩序”终极归宿的冰冷预言!是它对封烬毕生信念最残酷的亵渎与否定!它用这冻结的宇宙坟墓,无声地嘲笑着秩序守护者最终守护的…只是一片更宏大、更永恒的死亡!

“呃…不…”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灵魂最深处冰层碎裂的呻吟,从封烬灰白覆盖的口中溢出。他那被灰白彻底覆盖的眼眸深处,倒映着那冻结的宇宙坟墓和冰冷的墓碑徽记,冻结的星辰尘埃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崩碎。

混沌的低语,不仅是借喉而出的嘶吼,更是首抵灵魂的终极污染与嘲弄。它用秩序最恐惧的未来,作为摧毁秩序守护者最后防线的致命毒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