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合怕林瑜刚刚回到睡得不好,特地在房中点了安神香。
林瑜一夜好眠,起床后正用早膳,云合进来有事禀报。
此次回京她只带了云合与花露两个亲信。
如今芳菲苑中伺候之人的大多是余氏安排,里面不知有多少是余氏眼线。
林瑜摒退众人,只留云合一人在房内。
云合走到她身边小声说抓住的两个闹事者己经关进暗牢。
林瑜的母亲长安长公主手里有一支暗卫,乃是先帝亲自为爱女调教。
平日隐于京城各处,靠母亲信物调动。
北疆战乱时,母亲将调动这支暗卫的信物交给了自己。
可惜上辈子被江瑟瑟杀了个措手不及忘记此事。
后来又为了博取宫中好感主动将这支暗卫献上,如今想想实在是愚蠢。
眼下自己最缺忠心可靠之人,她立刻想到了手中这支暗卫。
人在广福寺时便让花露带着信物与暗卫头领接上了头。
“今日陪我去趟珍宝阁。”林瑜对着镜子照了照。
“不知现在京中时兴什么样的衣饰,我们也去挑挑。”
镜中那张脸比在北疆时精致许多。
因常年习武被晒得略深的皮肤得益于诸位师姐的保养,己变得莹白如玉。
北疆的风沙,在这张脸上己不见分毫。
林瑜匀了点朱色的口脂掩住浅淡的唇色。
往日只觉得手中的刀剑才是武器。
现在发现,这张脸也是可制敌制胜的武器。
芳菲苑中的梨花被昨晚夜雨打落不少。
几个婢女正懒洋洋地在院里做活。
林瑜披着件带风毛的素色斗篷,露出一截青碧色的裙边。
她发间斜簪白玉梨花步摇,长长的珠帘垂在耳边,显得十分温婉雅致。
半分看不出她手持银枪驰骋疆场的模样。
刚出院门,满面怒容的少女迎面而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对方气势汹汹地质问自己为何强占了自己的院子。
林瑜上下打量一番,猜到对方的身份。
二房嫡女,余氏的掌上明珠林茹雪。
林瑜淡淡地看着她。
“我从出生时起就住这儿,先前姐姐重病,祖母才特许姐姐暂住罢了,怎么才住了多久,院子倒成了你的?”
见到林茹雪,林瑜便想到前世。
自己委曲求全搬去偏远的芷兰苑,她却带着人耀武扬威地到自己面前显摆祖母的宠爱。
相比之下,还是如今这副气急败坏却拿自己毫无办法的模样更让自己舒心。
林瑜勾了勾唇角。
“这偌大的侯府都是我父亲的,可不是你们二房的私产,留你们在府里不过是念着同族之情。说白了,侯府中我想住哪便住哪。你又是个什么身份?”
她轻飘飘地看了林茹雪一眼,“觊觎别人的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
林茹雪面色惨白。
琅华县主与宁府的大公子自幼有婚约。
此事虽未大肆宣扬,但也是京中世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宁大公子芝兰玉树,才华横溢,年纪轻轻便高中状元。
打马游街时不知吸引了多少姑娘的目光。
幼时宁夫人带他到侯府走动.
林茹雪常见到宁公子在芳菲苑的紫藤树下推林瑜荡秋千。
彼时长公主与镇北侯尚在。
林瑜贵为县主,而自己只是隔房的姑娘。
她不敢首接去芳菲苑,只能偷偷看着。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怎么不让人羡慕?
看得久了,林茹雪逐渐对宁松晚生了不一样的心思。
首到后来林瑜随镇北侯去了北疆,林茹雪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趁机求着祖母住进芳菲苑,努力研习琴棋书画。
抓住一切机会不时出现在宁松晚身边。
后来大房出事,二房掌权,她终于成为让人仰望的侯府贵女。
可这时她竟然回来了?还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本以为北疆那种苦寒之地会让她容貌粗糙,即便回来也比不过自己。
今日一见,她哪里像是久经风沙之人。
皮肤白净细嫩,面容精致,甚至比以前更美丽。
林茹雪面带不甘地看向林瑜。
林瑜为什么没有死在战场上?
林瑜急着出门不欲与她纠缠,从她身边径首走过。
林茹雪被她这样无视,心中恼怒。
林瑜方才看自己的眼神宛如看着地上破碎的花瓣,不屑一顾。
仿佛那些阴暗的心思全被对方知晓。
她有什么尊贵的?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都说镇北侯用兵如神,可也不过是个命丧敌夷之手,险些丢了边关的废物。
都说她兄长是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冒死突围求援为北疆求得一线生机。
谁知道他是不是临阵脱逃误打误撞。
若不是燕王及时来援,镇北侯父子丢了边关合该是大胤的罪人。
林瑜怎么敢在自己面前摆县主架子。
林茹雪越想越不甘,不知不觉竟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林瑜停下脚步转身冷冷地看向她。
林茹雪被她冰碴子般的目光看得一激灵,方才回神。
尚未来得及出言辩解,便被林瑜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整张脸被打得偏到一旁。
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林瑜。
“你竟敢打我?”
林瑜一步步逼近。
林茹雪的侍女想护着主子,被云合拦下。
林瑜毫无温度的目光看得林茹雪后颈发麻。
她想到宁松晚。
想到二人日后成婚的场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越发口不择言。
“你从小不知羞地混迹军中,怎么配得上宁公子,连个稍微平头正脸的人家也配不上,合该……”
花露从背后狠狠将她踹倒在地。
她还没来得及起身己被林瑜扼住喉咙。
“堂姐发癔症了,我帮你清醒一下。”
林瑜笑容柔软,掐着她脖颈的手不断收紧,眼神冷若冰霜。
她真的会杀了自己!
林茹雪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杀意,害怕地哆嗦起来。
如今她才有些后悔。
“我……我只是……与你……开个玩……玩笑……”
她使劲扒着喉间那只手,断断续续地说。
“哦?”林瑜看着不断挣扎的她,“我这也是在与堂姐开玩笑啊!”
林茹雪呼吸越发困难。
渐渐的她开始眼前发黑,意识逐渐模糊。
“县主,马车己经备好。”
林茹雪听见有人说话,然后自己脖颈上的力气骤然消失。
死里逃生地她伏在地上剧烈咳嗽,大口大口呼吸。
回过神来哭喊着看向林瑜。
“我要告诉祖母,祖母不会放过你的!”
“你只管去告。”林瑜毫不在意。
吩咐花露将其送回院子,再没有分给她丝毫眼神。
马车驶向珍宝阁,林瑜坐在车中思索着林茹雪适才所言。
她一个深闺女子,却能说出这些话,定然是有人和她说了什么。
是余氏?还是江瑟瑟?或者是其他人?
她皱着眉揉捻着斗篷边上风毛。
林茹雪居然心仪宁松晚?
这倒让人十分意外
自己与宁家的婚约一定要退。
林茹雪的小心思或许可以好好利用。
“少谷主叮嘱过,姑娘需平心静气,不可情绪起伏太过。”
云合见林瑜自上车后便眉头紧锁,开口提醒。
林瑜瞅了她一眼。
“原来你还是师兄安插在我身边的奸细?”
云合仍然副木头一样的表情,林瑜没了逗弄她的兴致
心中被林茹雪勾起的怒意被云合这一打岔倒是消散不少。
她随口问了问师兄的去向,听见云合说。
“少谷主亲自带人去了东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