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来看过楚昭雪,如她所料,伤口裂开了。
胳膊和腿上的伤口都在流血,衣袖和裤腿染得一片红,有点吓人。
萧烬羽让府医把药留下离开。
楚昭雪脸色苍白,轻声说:“谢太上皇,臣女回去再上药即可。”
萧烬羽给楚昭雪上药,面色淡漠:“回去的路上血就流光了,你是想让孤背上杀人凶手的罪名?”
“臣女不敢。”楚昭雪也不知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好再多言。
萧烬羽的手很冷,指腹轻揉地将药涂抹在她伤口上时,她忍不住轻轻颤抖。
“很疼?忍一忍。”萧烬羽动作更轻了。
“是……不,不疼,辛苦太上皇了。”楚昭雪努力平复着心跳。
萧烬羽抬了她一眼,不疼还抖成这样。
女人都这么口是心非吗?
楚昭雪小心翼翼抬眸,静静看着年轻的太上皇。
他的脸很完美,不管是面部线条,还是五官,都挑不出瑕疵。
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
偶然眨一下眼睛,睫毛像羽毛扫过心上,痒痒的。
摸一摸,手感一定很好吧?
这种时候,太上皇跟传闻中的“活阎王”当真是天壤之别。
萧烬羽似有所觉,抬头。
楚昭雪赶紧移开视线,脸上热得厉害,鼻尖也沁出了汗。
萧烬羽皱眉。
这么疼吗?
女人就是娇气。
干脆一掌把她打晕算了。
叫她过来,是要让她说实话的,这还没用手段,也没用刑,她就没了半条命。
自己是不是太心软了。
两人各怀心思中,萧烬羽给楚昭雪上完药,包扎好伤口,洗了手。
楚昭雪再次道谢,看看萧烬羽的脸色,敛了别的心神,大着胆子谈正事:“太上皇能否不要再为难刘家的人,有任何事,臣女一力承担,行吗?”
萧烬羽不置可否。
楚昭雪思索一下,心一横,道:“太上皇恕臣女冒昧,若封后大典的事情应验,说明臣女梦中的高人值得信任,臣女想毛遂自荐,做太上皇的幕僚。”
幕僚非朝廷官员,不食俸禄。
若能替主子办成大事,主子高兴了,就会给赏赐。
若不但不成事,还坏事,别说赏赐,命都随时会丢。
她这样做是有风险的,但也有大机遇。
要摆脱侯府,走自己的路,没有倚仗和靠山是不行的。
太上皇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萧烬羽颇为意外,嗤了一声:“你靠虚无缥缈的梦,就想当孤的幕僚?天真!”
幕僚并非一定是男子,大夏有很多优秀有智谋的女子,投入主人帐下,为其出谋划策。
将来是荣华富贵还是万劫不复,全靠自己的本事和造化。
到目前为止,他没看到楚昭雪有多高的智谋。
仅靠梦来预言未来,不是他想要的。
楚昭雪没有受到打击,自信道:“臣女除了会梦到一些事,平时也有读书,学医,看账,学做生意,会弹琴,臣女会的很多,太上皇若不信,可以考考臣女,臣女必不会让太上皇失望。”
“何人教你这些?”萧烬羽扬了扬眉,有了一丝兴致,怀疑也更深。
根据韩逸打探来的消息,楚昭雪不可能会这么多。
梦里跟高人学的?
楚昭雪心道失策了,这些是她前世学的。
太上皇既然把她养母带了来,必然己调查过她的一切。
这一世的她,这时候应该不会这些。
萧烬羽前倾上身,向楚昭雪逼过去:“说!”
楚昭雪向后缩,后背抵住了床头的墙,退无可退。
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楚昭雪心跳得厉害,想也不想道:“臣女、臣女是上辈子学的,这辈子没忘干净。”
“呵……”萧烬羽又想掐她脖子,看她疼得脸色白中透青,忍着没上手,“孤看起来很没脑子吗,你说什么孤就信什么?”
楚昭雪道一声不敢:“有些事臣女说不清楚,不过臣女可以发誓,对太上皇绝无异心,是真心实意要帮太上皇。”
萧烬羽坐正,看着她的脸,眼神思索。
楚昭雪大胆地首视他的眼睛:“太上皇对臣女有怀疑,何妨将臣女收做幕僚,随时看着,若臣女有异动,太上皇要杀臣女,不是方便得多。”
萧烬羽目不转睛凝视着她,目光像剑锋一样冷厉。
楚昭雪不心虚,坦坦荡荡,还是忍不住想移开视线。
太上皇的眼睛太亮、太干净,容不下一点杂质。
“封后大典的事,你还知道什么,都告诉孤,越详细越好。”萧烬羽起身坐回桌边。
“是,太上皇。臣女记得,梦里的高人说,那天的异象其实不是天降,是人为。”楚昭雪暗暗松一口气,有点欢喜。
太上皇有点松动了,好现象。
趁热打铁,上他的船。
萧烬羽眸光一凝:“人为?怎样的异象?”
楚昭雪道:“臣女梦中,封后大典那天,天空忽然出现无数乌鸦,遮天蔽日,接着所有乌鸦化成血雨,从天而降!”
乌鸦乃不详之鸟,忽然出现那么多,又变成血雨落下。
种种迹象加在一起,人们怎不恐慌?
再趁机添油加醋一番,凌兰漪这个皇后便彻底失了人心。
“凡人如何做到?”萧烬羽皱眉。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到过那么多乌鸦,能遮天蔽日。
乌鸦身在半空,人如何能让它们化成血雨?
如果是被人射杀,人少了不可能办到。
人多了,参加封后大典的人难道都是瞎子聋子吗,会毫无所觉?
楚昭雪摇头道:“臣女的梦中高人并没有说,不过据臣女推测,肯定是有人先饲养或者用特殊的术法,将大量乌鸦聚集到一起,到合适的时机,就把它们放出来。至于化成血雨……会不会是饲养或者聚集它们的人用了某种术法,让它们自相残杀?”
萧烬羽眸光锐利:“有此可能!韩逸,立刻暗中调查,近日京城中有谁饲养或者囤积大量乌鸦!”
“是!”
萧烬羽转回目光看着楚昭雪,道:“此事不要对任何人提,若有需要,孤会再找你。”
“是,太上皇。”
萧烬羽捏起楚昭雪的下巴,没用力,剑眉一挑:“想做孤的幕僚,就要让孤看到你的本事。”
楚昭雪精神一振:“臣女随时听王爷吩咐。”
萧烬羽不置可否:“先回去。”
“臣女告退。”楚昭雪行礼,慢慢走出去。
大门口,刘全一家三口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