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宁国公所言,不只是华荫公主,太子和三皇子也没有逃脱被问责。
御书房内,一方端砚被狠狠砸在地上,墨汁西溅,在金黄的地毯上染出狰狞的痕迹。
"好一个宁国公周鸿煊!太不把朕放在眼里!"皇帝面色铁青,手掌重重拍在御案上,震得案几上的奏折哗啦倾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不给朕留脸面!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他!"
大太监李德全跪在角落,额头紧贴地面,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他伺候皇上二三十年,很少见圣上如此震怒。
"太子呢?三皇子呢?都给朕叫来!"皇帝猛地转身,"他们平常总是在一起,朕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管教妹妹的!"
不过半刻钟,太子姜承乾和三皇子姜承琰便匆匆赶到。太子一进门就慌忙跪倒在地,姜承琰则迟疑了一下,眼神有些惊惧地看着那满地狼藉,然后跟着跪下。
"儿臣参见父皇。"两人齐声道。
皇帝冷笑一声,在御案后冷冷的盯着这二人。
"承乾,你可知朕为何忽然召见你们?"
太子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儿臣...儿臣猜测是因为宁国公今日在朝堂上..."
"猜测?"皇帝声音陡然提高,"你胞妹做出这等出格之事,你竟只是'猜测'?"他一脚踢翻旁边的香几,紫铜香炉滚落,香灰撒了一地,"满京城都知道华荫做的丑事了,你这个做兄长的时至今日还糊里糊涂的?"
太子此刻浑身僵首,忙膝行几步上前,地上有碎瓷片扎进了膝盖,他也不敢起身,忍痛道:"父皇明鉴,儿臣...儿臣确实略有耳闻,但想着妹妹年纪尚轻,被人诱惑分辨不清对错,才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皇帝怒极反笑,"她与那楚逸私会不下十次!你管这叫一时糊涂?"他忽然又转向三皇子,"承琰,你素来和华荫相交最深,难道也没有察觉此事?"
三皇子姜承琰此时不敢抬头,声音带着些许的痛心:"回父皇,儿臣也略有耳闻,但此事似乎并非外界所传那样,楚逸曾经救过华荫,两人因此才走的比较近,儿臣私下也曾劝过华荫..."
“是吗?”皇帝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在姜承琰身上刮过。一时间,御书房内静得可怕。
"承琰,"皇帝突然开口,声音虽平静但冷得可怕,"楚逸是你举荐入京的,可是?"
姜承琰只觉得后背发凉,恭敬回到:"是。楚大人曾防治水患有功,儿臣念其才干..."
"才干?"皇帝冷笑打断,"朕看是长得俊俏吧?"他踱步到姜承琰面前,龙袍下摆扫过对方手背,"你明知华荫与宁国公府有婚约,却让这么个风流人物来靠近她,你是何居心?"
姜承琰额头冷汗首流:"父皇明鉴,儿臣绝无他意..."
"够了!"皇帝一声暴喝,吓得门外侍卫都抖了抖。他转身从御案上抓起一叠奏折,狠狠摔在两位皇子面前,"看看!这都是御史弹劾的折子!堂堂公主不知廉耻,朝中大臣行为不检,连带太子失察,三皇子举荐不当——朕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太子三皇子吓得连忙叩首,"儿臣知错,还请父皇责罚..."
皇帝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李德全,传朕口谕:那楚逸行为不端,即刻革除一切职务,流放岭南,非诏不得返京;华荫公主禁足一年,抄写《女诫》百遍;太子管教无方,闭门思过三月。"
姜承琰听的提心吊胆,皇帝继续道:"至于承琰.."他声音更冷,"罚俸一年,禁足半月。另,你手头查办盐税的事,交给盐御史去做吧。"
姜承琰心里暗暗叫苦,眼中却不敢流露出不满——盐税一事油水丰厚,还是培植势力的好机会,父皇这一手,比罚俸严重多了!
"怎么,不服?"皇帝见他半天不动,冷冷道。
姜承琰这才回过神,连忙叩首:"儿臣领罚,谢父皇教诲。"
皇帝疲惫地摆摆手:"都退下吧。"待两人退出御书房,他才长叹一声,跌坐在龙椅上,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李德全小心翼翼地上前:"陛下,喝口参茶吧..."
皇帝摇摇头,目光落在窗外渐渐西沉的落日上:"德全,你说,朕这几个儿子,怎么就..."
话未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与此同时,东宫偏殿内,太子姜承乾正由太医包扎膝盖的伤口。他此刻虽眉头紧锁,但回想着父皇对姜承琰的处罚,明显对他更为不满,心中竟略感宽慰。
而在三皇子王府的书房里,姜承琰将那套珍贵的琉璃茶具摔得粉碎,这次他失算了,不但让自己损失惨重,在父皇面前失去信任,还更加连累了楚逸。
楚逸此时己被关押了,明明昨日还是高高在上的户部尚书,今日就己成阶下之囚。他暗自责怪自己行事怎么这么鲁莽了,本想只是利用一下公主接近太子,怎料到事情闹大到如此地步。
好在他平时待人宽厚,皇室中那几位也都对他有些愧疚,现在在牢里倒没什么人为难他。
他回想起十几天前,刚刚才得以在太子府自由走动。本想留意着看看能否找到太子的把柄,但这位太子行事极为谨慎,重要文书从不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