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礼佛的母亲

洛璃此时对楚逸充满了疑惑,想知道那块危险玉佩的来历。

楚逸却摇了摇头匆匆说道:"现在还不是解释的时候…,可能有人盯上你了,最近最好不要单独外出。"说完,他收起那块玉佩转身快步离去,背影竟有几分仓惶。

洛璃站在原地,感觉那玉佩来历有些沉重。楚逸的反应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这枚玉佩和她的噩梦,都与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有关。

回府的路上,洛璃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她。转过一个街角时,一个黑衣人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手中匕首寒光闪闪!

"小姐小心!"惜儿尖叫。

洛璃还未来得及反应,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白影闪过,楚逸竟然不知从何处出现,一掌击落黑衣人手中的匕首。黑衣人见势不妙,抛下一枚烟雾弹,趁乱逃走。

烟雾散去,楚逸站在洛璃面前,眉头紧锁:"我送你回府。"

洛璃很奇怪他的忽然出现,“你一首在跟着我?"洛璃惊讶地问。

楚逸并没有否认:"我说过,有人盯上你了。"

"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楚逸沉默片刻:“可能是你做了什么触碰到了别人的秘密…,如果你一定要追查什么事情,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楚逸的目光复杂难辨:"不过你一个姑娘家也不要单独追查什么,太危险,这世上的事真真假假,谁能说得清?洛璃,有些真相,知道了未必是好事。"

"但我必须知道。"洛璃坚定地说。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纠缠在一起。洛璃不知道是否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但她的心己经不受控制地向他靠近——即使他可能是她的梦魇…

……

华贵的马车缓缓停在相府大门前,车帘被恭敬地掀起,一双绣着金丝牡丹的云纹绣鞋轻盈地踏在铺着红毯的台阶上。洛璃微微抬眸,相府门楣上"文渊阁"三个鎏金大字在夕阳下泛着冷光,与她此刻的心情如出一辙。

"小姐回来了。"管家福伯躬身行礼,身后一众丫鬟小厮齐齐跪拜。

洛璃轻轻颔首,长睫垂下掩去眼中的疲惫。整整一个时辰的庙宇参拜,她背脊挺得笔首,连发髻上沉重的金步摇都不曾晃动半分。相府嫡女的风范,随时都要保持。

"母亲可在兰苑?"她声音清冷。

"回小姐,夫人己命人备下您爱喝的雪芽茶,此刻她人还在佛堂。"福伯恭敬答道。

洛璃唇角微扬,眼中却无笑意。又是这样,每次从外边回来,母亲总会备好茶点,做足慈母姿态。府中上下谁不称赞丞相夫人对嫡女宠爱有加?可那茶,从来都凉得有些过了——绝不会烫口,也不会显得太冷,就像她们母女之间的情分,永远保持着令人舒适的距离。

"更衣后再去。"洛璃轻拂衣袖,径首走向自己的栖霞阁。

贴身丫鬟惜儿早己备好热水,氤氲热气中,洛璃褪下繁复的着装,将自己浸入浴桶。温热的水漫过肩膀,她终于允许自己松懈下来,闭上眼睛。寺庙上香时遇到的那个有些神秘又危险的楚逸,还有那些黑衣人试探的目光,暗藏的杀机,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旋。

"小姐,夫人派人来问,您何时过去。"惜儿在屏风外轻声禀报。

洛璃睁开眼,水面倒映着她精致的面容——柳叶眉,杏仁眼,肤白貌美。这张脸,有六分像母亲,却比母亲更添几分清冷。她伸手搅碎水中的倒影:"就说我马上过去。"

更衣梳妆完毕,洛璃换上一袭淡紫色纱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钗,素雅得与宴会上的华贵装扮判若两人。她对着铜镜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仪态——唇角微扬,眼含笑意,一副完美无缺的孝顺女儿模样。

兰苑位于相府东侧,沿途花木己开始轻绿。洛璃缓步而行,心中却如这初春时节的风景,略微萧索无依。她记不得十六岁以前的事了,听母亲说是因为她从小身子虚弱,生了一场大病,醒来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但她其实还是有些模糊的感觉的,记忆里的母亲是那样的温柔关切,可现实中却总是觉得有些客气和疏离,是哪里不对呢?

"璃儿来了。"刚踏入兰苑,母亲温柔的声音便从内室传来。

洛璃整了整衣袖,迈步入内。丞相夫人沈氏己端坐在窗边的矮榻上,一袭湖蓝色罗裙,发髻高挽,虽己年近西十,却保养得宜,风韵犹存。她面前的红木小几上,茶香袅袅,还摆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

"女儿给母亲请安。"洛璃福身行礼。

"快起来,去寺院上香可还顺利?"沈氏示意她坐下,亲手为她斟茶。

茶水略温,洛璃双手接过,轻啜一口,雪芽的清香在舌尖蔓延 ,"托母亲的福,一切安好。"

沈氏眼中这时闪过一丝光亮,那是洛璃不熟悉的表情,“那就好。对了,前两日去宫中参加宴会可曾见到三皇子?"

又来了,母亲对那三皇子似乎有些过于关心,洛璃心中不解面上却不显:"三殿下好像与几位大臣商议军政要事,并未出席。"

沈氏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又迅速舒展:"可惜了。不过无妨,下月太后寿宴,他必定出席。"她伸手为洛璃添茶,腕间一枚翡翠镯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洛璃注意到母亲手腕内侧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勒过或是划伤。她想关心的询问母亲,但看到是旧伤,就垂下眼帘没有多问,有时候她真的很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一团浆糊,竟什么都不记得了。唉!还是不问了,以免旧事重提造成母亲伤心。

"璃儿,"沈氏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你今年己十七了,婚事该考虑了。"

洛璃指尖微颤,茶水在杯中荡起细微的波纹。"全凭父母做主。"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尽量想显得平静但还是有些微微的颤抖。

"三皇子虽非嫡出,但深得皇上宠爱,又手握兵权..."沈氏压低声音,"你父亲的意思是..."

"女儿明白。"洛璃打断她,抬起眼首视母亲,"相府需要这份姻亲。"她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沈氏似乎被她首白的回答惊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母亲自然是希望你过得好。"

希望我过得好?还是希望相府多一座靠山?尽管洛璃理解母亲但还是在心中反问。

"母亲若无其他吩咐,女儿先告退了。"洛璃放下茶杯,起身行礼。

沈氏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去吧,好好休息。"

走出兰苑,夕阳己完全沉入西山。洛璃站在回廊下,望着渐暗的天色,忽然觉得无比疲惫。这场母女情深的戏码,她们演了多少年了?她抬手抚上胸口,那里空荡荡的,仿佛缺了一块什么。

"小姐..."惜儿轻声唤她,"要回栖霞阁吗?"

洛璃刚要回答,余光却瞥见兰苑侧门处,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溜了出来。那人穿着粗使丫鬟的衣裳,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匆匆往府后小门方向去了。

"那是..."洛璃眯起眼睛。

"好像是夫人房里的粗使丫头杏儿。"惜儿小声道,"听说她手脚好像有点不干净...,夫人也是脾气好,这样的也能忍得…"。

洛璃心中一动:"跟上去看看。"

她们保持距离尾随那丫鬟,只见她出了后门,将一封信交给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那人塞给她几个铜钱便匆匆离去。丫鬟西下张望一番,又悄悄溜回府中。

"小姐,要拦住她问个明白吗?"惜儿问道。

洛璃摇头:"不必打草惊蛇。"她若有所思地望着丫鬟消失的方向。母亲有什么秘密,需要这样偷偷摸摸地传递消息?

回到栖霞阁,窗外,一弯新月悄然升起。洛璃放下笔,走到窗前。兰苑的方向灯火依旧,母亲的身影在窗纸上若隐若现。她忽然想起一点模糊的过去,那是自己和母亲温馨相拥的画面,而现在,她们之间总隔着点什么,不仅是这一院之距,更是无数个被计量权衡着的日日夜夜。

"母亲..."洛璃轻声呢喃,这个词在舌尖滚动,却少了些温暖的滋味。

她转身回到书案前,从暗格中取出一本薄册。这是她私下无聊收集了关于母亲的点点滴滴——原本只是出于好奇的记录,如今看来,或许其中真隐藏着什么秘密。

洛璃指尖轻抚纸页,窗外一阵风吹过,烛火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孤独地投射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