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流翻涌会展场 执念如灯照夜长
云港市会展中心外，霓虹灯牌将“非遗文化展销会”七个大字照得刺目。林知秋攥着那张皱巴巴的宣传单，望着玻璃幕墙上自己被扭曲的倒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身旁的周明远戴着棒球帽压低压帽檐，将保温杯里的浓茶一饮而尽：“待会儿进去，见机行事。”
两人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进会场，檀香混着廉价香水味扑面而来。展台鳞次栉比，电子屏循环播放着“传统文化焕新”的宣传片。沈星河突然从拐角闪出，卫衣兜帽下眼睛亮得惊人：“妈！周叔！我找到陈阿婆的剪纸了！在三楼VIP展区！”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鎏金匾额“大师工坊”晃得人睁不开眼。叶小棠正站在警戒线外，指尖死死抠住挎包带，盯着展柜里那幅《百鸟朝凤》剪纸——正是陈阿婆锁在樟木箱底的压箱之作。玻璃映出她泛白的嘴唇：“他们给作品安了个‘新锐设计师联名款’的名头，标价三万八。”
“放他娘的狗屁！”林知秋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被周明远一把拽住。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西装革履的开发商代表正举着香槟杯，朝展台走来，身后跟着扛摄像机的工作人员。
“各位来宾！”开发商代表的声音通过话筒响彻展厅，“我们这次特别推出非遗活化项目，这组剪纸作品出自著名设计师与民间艺人的跨界合作……”话音未落，沈星河突然挤到前排，首播镜头怼到展柜上：“家人们看好了！这是青云巷陈阿婆的作品，被人偷来当摇钱树了！”
现场顿时炸开了锅。保安蜂拥而至，林知秋抄起展厅里的导览牌，“啪”地拍在展台上：“把东西交出来！陈阿婆七十岁的人，熬了多少个通宵才剪出来，你们还要脸不？”她眼角的皱纹因愤怒而颤抖，活像只护崽的母狮。
周明远则悄悄退到角落，拨通了手机。不远处的消防通道里，赵大海摘下外卖头盔，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油渍。他攥紧扳手，压低声音：“周哥，我盯着后门，跑不了他们！”
混乱中，开发商代表的脸涨成猪肝色：“这是污蔑！我们有正规合作协议！”他转身要去拿展柜后的文件，叶小棠眼疾手快，一把抢过文件夹。泛黄的纸张飘落，露出半张伪造的授权书，签名处“陈桂芳”三个字歪歪扭扭，明显不是陈阿婆的笔迹。
“证据在这儿！”叶小棠举起纸张，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你们用AI模仿老人笔迹，还敢说合法？”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嘘声，闪光灯此起彼伏。
沈星河的首播间瞬间涌入十万观众，弹幕刷屏：“曝光这些黑心商人！”“支持手艺人维权！”她突然瞥见人群里闪过的熟悉身影——那个在陈阿婆院外见过的黑影！那人戴着口罩，正悄悄往安全通道移动。
“抓住他！偷剪纸的贼！”沈星河大喊着追过去。赵大海闻声而动，抄起灭火器横在通道口。黑影进退无路，慌乱中扯掉口罩，竟是会展中心的保安队长。
“说！还有谁参与？”周明远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声音冷得像冰。保安队长额头上渗出冷汗，结结巴巴道：“是...是上头让干的，说要打压青云巷，好低价收购...”
这时，展厅外传来警笛声。林知秋抱着失而复得的剪纸，突然红了眼眶。这些带着陈阿婆体温的作品，此刻在射灯下泛着柔和的光，牡丹的纹路里仿佛还藏着老人熬夜时的叹息。
“走，咱们给阿婆送回去。”她轻声说。众人走出会展中心时，夜色己深。沈星河关掉首播，却发现后台打赏金额己突破十万。她望着手机屏幕，突然转身对叶小棠说：“棠姐，我有个想法，咱们用这笔钱给陈阿婆办个真正的剪纸展，就在青云巷！”
叶小棠的眼睛亮了，像有星星落进瞳孔：“好啊！不过得先过阿婆那关。”两人相视而笑，风卷起她们的衣角，带着深秋特有的凉意。
另一边，赵大海蹲在马路牙子上给弟弟发消息，屏幕微光映出他疲惫的脸。手机突然震动，弹出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别多管闲事，小心你弟。”他攥紧手机，指节泛白，却在通讯录里按下了“报警”键。
青云巷的灯光在远处明明灭灭，陈阿婆的小院里，新剪的“松鹤延年”正静静躺在窗台上。夜风拂过，剪纸边缘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这场关于传承与掠夺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