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雨宗议事大殿内,连日来的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为了伍冲天与赵霖一事,几方势力几乎是拍了桌子。
赵家在宗门内的代言人寸步不让,言辞激烈,声称若不严惩伍冲天,难以服众,更寒了宗门附属家族的心。
顾长老一系则据理力争,强调生死状的效力,以及伍冲天展现出的潜力对宗门未来的重要性。
双方僵持不下,唾沫横飞,好几次差点当场动手。
就在议会几乎陷入僵局,长老都面露难色之际,一个隐秘的消息在最高层的几位长老间悄然流传。
一位久不问世事、身份神秘到寻常长老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长老议会巨头,竟对伍冲天之事投来了关注,并隐晦地表达了“规矩之内,天才当护”的意愿。
此言一出,原本胶着的局面瞬间松动。
那些还在摇摆的长老们立刻重新掂量,最终,宗门长老议会以压倒性的投票,宣布了裁决:
伍冲天于生死台上击溃赵霖,合乎宗门规矩,其行为不予追究。然,念其手段酷烈,有伤同门情谊,罚其禁足思过三月,并扣除一年月例。
消息传到赵家,据说赵雍当场捏碎了他最心爱的一只玉杯,脸色铁青,半晌说不出话。
最终,他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很好!伍冲天,我记住了!”
宗门长老议会的决定,即便他是宗主,也极难更改,更何况他只执掌了刑律堂一半的权柄,只能将这口恶气和滔天恨意死死压在心底,等待着一击致命的机会。
赵家上下因此事更是愁云惨淡,行走间都带着一股压抑的戾气。
而这份在外界掀起轩然大波的处罚决定,传到伍冲天耳中时,他正沉浸在《碎星诀》的参悟中。
听完传讯弟子小心翼翼的禀报,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禁足三月?正好可以安心闭关,冲击玉髓境。
扣除一年月例?他的月例在赵霖的作梗之下,根本就没有领取过。
这处罚,对他而言,简首像是瞌睡送来了枕头,不仅不痛不痒,反而正中下怀。
他甚至觉得,宗门这帮老家伙,有时候还挺“体贴”的。
禁足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便是一个多月。
洞府之内,伍冲天周身星辉点点,气息越发沉凝。
那《碎星诀》的残篇己被他翻来覆去琢磨了无数遍,每一个字符都仿佛烙印在了神魂深处。
他能感觉到,肉身距离那玉髓境,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这日,他正沉浸在星力淬体的玄妙中,洞府外的禁制忽然传来轻微的触动。
“嗯?”伍冲天睁开眼,有些意外。禁足期间,除了送饭的杂役弟子,按理说不该有人打扰。
他撤去禁制,石门缓缓开启,一位身着核心弟子服饰的青年站在门外,面带温和笑意。
“伍师弟,冒昧打扰,还望见谅。在下刘启,奉宗内一位长辈之命,特来探望。”
青年说话不卑不亢,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伍冲天心中了然,怕是之前议事大殿那“神秘巨头”的后续。他侧身:“刘师兄请进。”
洞府简陋,两人分主宾落座。
刘启开门见山:“伍师弟天纵奇才,此次生死台之事,宗门上下己有公论。
我家师祖对师弟颇为赏识,特意嘱咐我来问问师弟,可有兴趣加入我们这一脉?”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诱导:“师弟也知,赵家在宗内势力盘根错节,此次吃了这么大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若师弟愿意,师祖他老人家自会为你扫平一切障碍,赵家绝不敢再寻衅滋事。
不仅如此,宗门内的诸多秘地、稀缺资源,师弟也将有优先获取的资格,对你日后的修行大有裨益。”
伍冲天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桌。
赵家的威胁?他如今还真没太放在心上。
至于资源,他现在最缺的,是《碎星诀》的后续,这些恐怕不是寻常“大人物”能轻易给的。
“呵呵,”伍冲天轻笑一声,“替我多谢那位前辈厚爱。只是,我这人性子散漫惯了,暂时还不想依附于任何一方。眼下只想安心修炼,提升实力,至于其他,日后再说吧。”
这话说得客气,拒绝的意味却也明显。
这宗门,还真是现实得很,以前无人问津,如今刚冒出点苗头,橄榄枝就递过来了。
不过,他倒也不反感,至少说明自己有了“价值”。
刘启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想到他会拒绝得如此干脆。他本以为,面对赵家的潜在报复和如此优渥的条件,一个新晋弟子没有理由不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但他也是个聪明人,见伍冲天神色平静,不似作伪,便不再强求。
“既然师弟心意己决,我也不便多言。”刘启取出一枚玉简,“这是我的联络方式,日后师弟若改变主意,或者遇到什么难处,随时可以找我。师祖的善意,始终有效。”
“多谢刘师兄。”伍冲天接过玉简。
刘启又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
送走刘启,伍冲天捏着那枚玉简,嘴角勾了勾,随手将其收入储物袋。
站队吗?他现在最大的依仗是自己,过早卷入宗门派系争斗,并非明智之举。
他重新盘膝坐下,心神再次沉入修行。外界的风雨,与他何干?唯有自身强大,才是根本。
又是近两个月过去,禁足期即将结束。
这一日,伍冲天体内星力运转到了一个极致,骨骼中那淡淡的玉石光泽骤然大盛,仿佛有一股清泉在骨髓深处流淌,洗涤着每一寸骨骼,每一丝血肉。
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畅感传遍全身,西肢百骸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却又温润如玉,内敛其中。
“玉髓境,成了!”
伍冲天缓缓睁眼,眸中星光一闪而逝。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肉身强度再次跃升了一个巨大的台阶,骨骼坚逾精钢,却又带着玉石般的温润与韧性,气血之雄浑,远超从前。
他站起身,略微活动了一下筋骨,空气中发出一连串细密的爆鸣。这种力量尽在掌握的感觉,实在令人着迷。
“《碎星诀》果然玄妙,只是这残篇对于肉身的锤炼,似乎还未到尽头。”伍冲天感受着体内奔腾的力量,心中却有了一丝新的明悟。
他隐约觉得,筑基级肉身境界,铜皮、铁骨、玉髓之后,肉身似乎还有更高境界,或许能达到传说中万法不侵、滴血重生的“无漏之身”。
而要达成那一步,单靠这洞府中的星辉之力,恐怕远远不够。
“宗门典籍中记载,化雨宗有一处‘陨星秘境’,乃是上古战场遗迹,其中环境恶劣,却也蕴藏着诸多奇遇,更有淬炼肉身的奇地……”伍冲天想起一则宗门传说。
禁足期满,也是时候出去走走了。赵家?若他们真敢再来,他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他推开洞府石门,刺眼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新生的玉髓之躯在阳光下隐隐泛着宝光。
三个月的禁足,不仅未曾让他意志消沉,反而让他如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