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清理药圃

分配的洞府内,灵气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只能算聊胜于无,对寻常炼气弟子或许尚可,但对伍冲天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安顿下来,一晃数日过去,宗门每月发放给内门弟子的月例,诸如丹药、低阶符箓之类,竟是半点不见踪影,仿佛他这个新晋内门弟子被管事之人彻底遗忘了一般。

伍冲天倒也不急,无人打扰正好乐得清静,只是这般“遗忘”,总得去问个明白,顺便也看看内门有何任务可接。

这日,他信步来到内门任务堂。此地比之外门任务堂,格局更为开阔,人来人往,多是行色匆匆、气息沉稳的内门弟子。

堂内设有多个窗口,各司其职。伍冲天寻到负责发放月例和指派任务的执事弟子案前。

青石台后坐着一名青年,身着内门弟子服饰,胸前绣着执事标记,修为在炼气八层,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子傲慢。

此人正是梁庆。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案上的玉简,对站在面前的伍冲天视若无睹,足足晾了他数十息的功夫,才懒洋洋地抬起头。

眼皮半掀地打量着伍冲天:“何事?”

声音拖得老长,仿佛多说一个字都费劲。

伍冲天神色平静,仿佛未曾察觉对方的怠慢:“师兄,我来领取月例,并接取宗门任务。”

“哦?新来的?”梁庆这才放下手中的玉简,拿起弟子名册,慢悠悠地翻动着,手指在“伍冲天”三个字上不轻不重地敲了敲,嘴角撇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伍冲天?你的月例啊……这个月的,没有了。”

伍冲天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没有了?”

他声音不高,听不出喜怒。

“对,没有了。”梁庆摊摊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语气却带着几分戏谑。

“库房那边说,这个月资源紧张,新晋弟子嘛,名额有限,先等等,下个月再说。至于任务嘛……”

梁庆眼珠一转,从一堆任务玉简中随手抽出一枚看起来就有些陈旧的玉简,丢垃圾一般扔在伍冲天面前的案几上。

“喏,这个最适合你这种‘新人’了,好好干。”

梁庆斜睨着伍冲天,语带讥讽,声音也刻意提高了几分:“伍师弟,听说你在外门大比上可是风光无限啊,一鸣惊人,啧啧,真是了不得。

不过嘛,有些取巧的手段,用过一次也就罢了,真当自己是天纵奇才了?

那种爆发潜力的秘术,时效一过,怕不是要虚弱好一阵子吧?现在感觉如何啊?”

他这番话,引得周围几个原本在办理事务或挑选任务的内门弟子都停下了动作,纷纷望了过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看好戏的神情。

“就是,决赛那场赢得可不怎么光彩,我还以为多大本事呢。”

旁边一个尖脸弟子阴阳怪气地附和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堂内的人都听见。

另一个弟子则故作老成地摇摇头:“年轻人,还是得脚踏实地,靠些旁门左道,终究走不长远。”

梁庆听着周围的议论,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所以啊,伍师弟,踏实点,从这些基础的杂务做起,对你没坏处。

别以为进了内门就能一步登天,有些人啊,不过是运气好些,又或者……手段特殊些罢了。”

他话里有话,暗示伍冲天胜之不武。

伍冲天拿起那枚任务玉简,神识略一扫过,面色依旧平静无波,仿佛未曾听见梁庆的嘲讽和周围那些刺耳的议论。

他心中确实有些纳闷,自己初来乍到内门,与这些人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这梁庆如此明显的敌意和刁难,究竟从何而来?

不过,他也懒得深究,或许真如他所想,不过是些许庸人的嫉妒罢了。

毕竟,他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弟子,只用了数月时间便一跃成为内门弟子,在某些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人眼中,己是碍眼至极。

至于所谓的月例,他本也没抱太大期望。

刘长老收他为记名弟子,其中有多少是看在父亲与祖父昔日薄面,他心知肚明。

宗门之内,本就不是一片净土,这种人情世故、资源倾轧,他两世为人,早己见得多了。

“多谢师兄指点。”伍冲天将那枚玉简收入袖中,语气淡然地道了一句,随即转身便走。

未再多看梁庆以及周围那些人一眼,仿佛他们只是一群聒噪的苍蝇。

梁庆见他这般不咸不淡、油盐不进的态度,仿佛蓄力一拳打空,不仅没让对方难堪,自己反倒憋了一肚子火气,心中更是不痛快,重重哼了一声。

对着伍冲天的背影啐了一口:“装模作样,我看你能硬气到几时!一个走了狗屎运的家伙!”

那枚任务玉简指引伍冲天来到一片位于内门边缘的灵药圃。离他之前在外门打理的那处落牛坡药圃倒也不远,轻车熟路,很快便到了。

一靠近,一股浓烈刺鼻的恶臭便扑面而来,熏得人几欲作呕。药圃角落堆积着小山般的妖兽粪便,显然己有些时日,正是这恶臭的源头。

周围几块药田稀稀拉拉长着些灵草,也大多蔫头耷脑,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显然受了这污秽之气的侵扰。

寻常弟子接到此等任务,怕是捏着鼻子也难以下手。

伍冲天神色如常,仿佛眼前不是秽物,而是某种寻常的研究对象。他缓步走近那堆粪便,神识微动,片刻后,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这些粪便来自于一种名为“铁胃貘”的低阶妖兽,此兽专食各类矿石,其排泄物经特殊处理后,竟是培育某些金石属性灵药的绝佳辅料,只是寻常修士不知其法,只当是污秽之物。

前世身为元婴修士,这点见识他还是有的。

接下来的数日,伍冲天便在这药圃中忙碌起来。他并未急于清理那些粪便,反而取用了部分,以一种独特的手法,将其埋入那些病弱灵草的根部。

他动作不疾不徐,洞府内的灵气依旧稀薄,他运转自身法门吸收的效率也有限,但这药圃中的“废料”,反倒成了他小试牛刀的场所。

不过七八日光景,原本死气沉沉的药圃竟奇迹般地焕发出勃勃生机。

那些垂头丧气的灵草不仅恢复了活力,叶片更是青翠欲滴,隐隐有灵光流转,长势比旁边未受“污染”的药圃还好上几分。

那股恶臭也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混杂着药香与特殊泥土芬芳的气息。

这日,药堂的一位吴长老恰好巡查至此。

吴长老年过半百,平日里最是看重这些灵药的生长,远远望见这片药圃的异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吴长老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生机盎然的灵草,与记忆中这片区域的荒废景象大相径庭。

他俯身细细查看,越看越是心惊。

这些灵草不仅长势喜人,其内蕴含的灵力也远超同侪。

恰在此时,伍冲天从药圃深处走了出来,身上还沾着些许泥土。

“弟子伍冲天,见过长老。”

吴长老抬眼打量着这个面生的年轻弟子,问道:“这片药圃是你照料的?”

“是,弟子数日前接了任务堂的任务,前来清理此地。”伍冲天平静回答。

“清理?”吴长老眉头一挑,随即目光落在那角落虽减少大半但仍可见的粪堆上。

又看了看生机勃发的灵草,心中一动,似有所悟,“你是如何……处理这些污物的?”

伍冲天简略地说了几句,只道是用了些“特殊的方法”处理了那些妖兽粪便,用以滋养灵植。

他并未细说其中玄妙,但吴长老是识货之人,一听便知这绝非寻常手段。

“胡闹!”吴长老突然面色一沉,却不是对伍冲天。

“任务堂那帮蠢材!如此培育奇才,竟派来做这等杂役!简首是暴殄天物!”

他越说越气,当即拉着伍冲天,“你随我来!”

任务堂内,梁庆依旧是那副懒散傲慢的模样,正与几个相熟的弟子谈笑风生。

突然见吴长老怒气冲冲地带着伍冲天进来,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吴长老,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吴长老冷哼一声,“梁庆,我问你,这清理妖兽粪便的任务,是你派给他的?”

梁庆眼珠一转,瞥了眼面无表情的伍冲天,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真去告状了。

嘴上却道:“长老明鉴,这……这确实是弟子安排的。伍师弟新晋内门,熟悉熟悉基础事务也是应该的嘛,呵呵。”

他干笑了两声,试图蒙混过关。周围几个弟子也露出看好戏的神情,等着看伍冲天再次出糗。

“熟悉基础事务?”吴长老气得笑了起来,“你知道他用那些‘污物’做了什么吗?

他让一片濒死的药圃起死回生,长势比其他药圃还好!

这等辨识药性、改良培育之法的天赋,你让他去掏大粪?!”

此言一出,不仅梁庆脸上的笑容僵住,周围那些等着看戏的弟子也目瞪口呆,堂内顿时鸦雀无声。

“我……”梁庆额头渗出冷汗,他哪里想得到那堆臭烘烘的东西还能有这等用处,更没想到伍冲天竟有这本事。

“弟子……弟子不知啊!弟子以为,以为他……”他想说以为伍冲天不过是靠秘术取巧,实力不济,但这话在吴长老面前如何敢说出口。

“你不知?我看你是尸位素餐,有意刁难!”吴长老声色俱厉。

“若非老夫偶然发现,如此良才岂不被你等埋没!此事我必会上报执事堂,严查你这等滥用职权、打压同门之举!”

梁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没站稳。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随手丢出去的恶心任务,竟会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麻烦。

周围那些弟子看他的眼神也也变了,纷纷溜走。

吴长老训斥完梁庆,又转向伍冲天,神色缓和了许多:“伍冲天,你很好。明日起,不必再管那药圃。

你若对培育灵药有兴趣,可来我药堂学习,老夫亲自指点你。”

“多谢长老厚爱。”伍冲天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仿佛这一切与他关系不大。

此事很快在内门小范围传开,梁庆因此被撤了任务堂的差事,还受了宗门处罚,一时沦为笑柄。

那些曾附和嘲讽伍冲天的弟子,再见到他时,都有些讪讪然,绕道而行。

不久后,一封书信送到了伍旭阳夫妇手中。

信中提及伍冲天在内门勤奋刻苦,不仅修为精进,更因在灵药培育上展现出过人天赋,连药堂的吴长老都对他赞不绝口,夸他踏实肯干,前途无量。

伍旭阳夫妇读罢,喜不自胜,对儿子的担忧一扫而空,只觉得儿子果然是人中龙凤,在哪里都能发光。

而伍冲天则在自己的洞府中,感受着体外那层无形封印再次传来松动的迹象,他己经能隐隐触碰到筑基期的壁垒了。

他缓缓闭上眼,继续运转功法,洞府内本就稀薄的灵气,正以一种远超《青元诀》的速度,被他悄然吸纳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