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措不极防的奇袭

战书如催命符般悬在梁山头顶,赵元朗望着沙盘上被重新标记的敌军动向,指腹反复着青州城的位置。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岩壁上,随着夜风摇晃不定,恰似此刻摇摇欲坠的局势。他深吸一口气,握紧腰间短刀 —— 战略规划己在掌心焐得发烫,是时候将蓝图化作血与火的现实。

“赵兄弟,桃花山那帮兔崽子背信弃义,不如先杀过去!” 鲁智深一脚踹翻脚边木凳,禅杖重重杵地,震得青砖簌簌落灰。他虎目圆睁,脖颈青筋暴起,酒葫芦里的酒水晃出尖锐声响。但在怒火之下,藏着对盟友背叛的寒心,还有对未知战局的不安。

赵元朗按住他颤抖的肩膀,感受到那身肌肉紧绷如弦:“鲁大哥,慕容老儿正等着我们内乱。” 他展开染血的密信,字迹在烛光下泛着暗红,“青州城守备空虚,才是破局关键。” 想起情报中提到的护城河结冰、粮草短缺,他的心跳陡然加快 —— 这是天赐良机,却也可能是致命陷阱。

晁盖着胡须,眉头拧成疙瘩:“可青州知府早有防备,我们如何里应外合?” 他的声音低沉,指尖无意识叩击着主位扶手。作为梁山之主,每一个决策都关乎数百兄弟性命,这种重压让他喉头发紧,生怕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吴用摇着羽扇,目光扫过厅内众人:“前日截获的信件里,青州通判与知府素有嫌隙。” 他顿了顿,扇面上的墨竹在风中微微颤动,“若能说动此人……” 话未说完,角落里的朱贵突然起身,青铜令牌撞在桌角发出脆响。

“属下愿带死士潜入青州!” 朱贵的声音沙哑,想起上次情报失误导致的损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望着赵元朗,眼神中既有赎罪的迫切,又藏着对未知前路的恐惧,“定要撬开通判的嘴!”

三日后深夜,青州城西门外的芦苇荡里,朱贵带着十名喽啰如鬼魅般潜行。寒风卷着冰碴割在脸上,他却浑然不觉,只死死盯着城头晃动的火把。当看到暗号闪烁的灯笼时,心脏几乎要冲破胸腔。“就是现在!” 他压低声音,握着匕首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 若计划败露,不仅自己性命难保,更会连累整个梁山。

战鼓在寒风中低沉地擂响,梁山校场被火把照得通红,将士们握着兵器的手在微微发抖。远处慕容知府的军营灯火连成一片,如同一条蛰伏的巨蟒,而桃花山的背叛更似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赵元朗登上高台时,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知道,此刻每一句话都关乎着军心的存亡。

“兄弟们!” 他的声音划破夜空,惊起林梢几只寒鸦。赵元朗展开染血的战书,让火把的光芒映在纸上狰狞的字迹上,“慕容老儿说我们是乌合之众,三日内踏平梁山!” 他的目光扫过台下,看见年轻的张顺紧咬着嘴唇,老石匠的儿子攥着父亲留下的斧头,指节发白。

鲁智深突然抡起禅杖,重重砸在地上:“让那狗贼来!洒家的禅杖早就饥渴难耐了!” 他的吼声震得众人耳膜发疼,但赵元朗还是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忧。这员虎将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可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也难免心生不安。

“鲁大哥说得好!” 赵元朗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但我们要赢,靠的不只是血气之勇!”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那是上次战役留下的印记,“这个疤,是为保护兄弟挡箭留下的;你们身上的伤,也都刻着梁山的荣耀!”

台下响起一阵骚动,将士们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旧伤。一名脸上有道刀疤的喽啰喊道:“赵头领,可桃花山那帮孙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愤怒和委屈,话音未落,己被此起彼伏的骂声淹没。

赵元朗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变得冷峻:“桃花山的背叛,不过是跳梁小丑!” 他猛地抽出佩剑,剑尖指向青州城方向,“但青州城的百姓在等我们!那里有饥寒交迫的老人,有被欺压的妇孺,他们盼着梁山好汉去救他们!”

吴用摇着羽扇走上前来,声音虽轻却字字千钧:“诸位可知为何先取青州?那里的粮仓能让我们三年无忧,兵工厂能打造百架强弩!拿下青州,就是斩断慕容老儿的爪牙!”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看见几个年轻喽啰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

赵元朗望着台下一张张或坚毅或紧张的面孔,突然想起初上梁山时的情景。那时他们不过是一群走投无路的人,如今却要为了生存和正义背水一战。“兄弟们!”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我赵元朗在此立誓,若有一人后退,我必斩之;若有一人牺牲,梁山必奉其为兄弟!我们今日流的血,会让青州城的百姓记住,会让天下人知道 —— 梁山好汉,永不屈服!”

“永不屈服!” 鲁智深率先高举禅杖,吼声如雷。“永不屈服!”“踏平青州!”“杀了慕容老儿!” 的喊声此起彼伏,声浪首冲云霄,震得火把的火焰都为之摇曳。

就在这时,朱贵快马加鞭赶来,浑身沾满泥浆:“赵头领!潜入青州的兄弟己控制住通判,城门……” 他喘着粗气,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城门今夜子时大开!”

梁山军营里,赵元朗盯着沙漏中缓缓流逝的细沙,每一粒落下都似重锤敲击心脏。“还有两刻!” 他喃喃自语,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汤隆飞奔而入,铁甲上还沾着未干的铁屑:“赵头领,投石车己就位!但…… 但火药只够支撑半个时辰。”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想起连日赶工却仍不足的物资,愧疚与焦虑几乎将他淹没。

“够了!” 赵元朗猛地抽出佩剑,寒光映得他脸色惨白,“传我将令,第一轮攻击务必撕开缺口!” 他望向校场中整装待发的将士,年轻的张顺紧握着长枪,指节泛白;老资格的王头领着腰间旧伤,眼神却坚定如铁。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兄弟的性命都系于自己一念之间,喉咙不由得泛起苦涩。

当青州城头响起第一声爆炸时,赵元朗的心跳与火光一同炸裂。看着浓烟中坍塌的城墙,他挥剑高呼:“杀!” 可就在梁山军如潮水般涌进城池时,一名传令兵跌跌撞撞冲来:“不好!慕容老儿的援军提前到了!还有…… 还有桃花山的旗号,正在城西出现!”

寒意瞬间爬上赵元朗的脊梁。他望着远处如黑云般压来的敌军,又转头看向尚未完全控制的青州城,手中的剑突然变得无比沉重。战略实施的第一步刚刚迈出,更大的危机却己将梁山死死咬住,而暗处,那双操纵一切的黑手,似乎正发出阴冷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