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后,程予安站在私人高尔夫球场上,太阳晃得他眼睛都眯缝起来。
他干净利落地一挥杆,白色小球嗖地一声飞出去,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漂亮!”
旁边戴着遮阳帽的陆子千笑着称赞,笑容如春风般温和舒服。
程予安把球杆递给球童,接过毛巾擦了擦手,看向陆子千:
“子千,你这几天有空没?新开了家射击俱乐部,一起去玩玩?”
“射击?”
陆子千明显愣了一下,惊讶道:“安安,你知道我连枪都没碰过吧?”
“所以才带你去开开眼啊。”
程予安笑着拍了下陆子千的肩膀,眼睛却紧盯着他的反应,
“就当陪我去散散心。你是不知道,祁寒那家伙,现在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了!气死我了!”
陆子千的睫毛飞快地眨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哦?哈哈哈……就你那个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的保镖未婚夫?他敢给你甩脸子?”
“呵!别提了!”
程予安立刻板起脸,火气蹭蹭往上冒,“他动不动就质疑我!好像我是个离了他就活不了的废物!”
陆子千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替程予安打抱不平道:
“别这么说嘛…祁寒他……说到底也是为你好,担心你的安全吧?”
他这话听着像是劝解,但语气里却有点别的味道。
“安全?”
程予安嗤笑一声,满脸的不屑,“我看他就是想把我当金丝雀关起来!算了算了,提他就扫兴!”
他看了看表,"明天上午十点,我来接你?"
"好啊。"陆子千微笑着点头,"不过你可要手下留情,别让我这个新手太丢脸。"
程予安大笑起来,心里却绷紧了一根弦。
第二天上午,射击俱乐部内。
程予安看着陆子千笨拙地握着手枪,几次脱靶后露出沮丧的表情,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难道祁寒判断错了?
眼前这个连枪都拿不稳的人,怎么可能是什么高手?
"子千,手腕再压低一点。"
程予安走到他身后,几乎是半环抱的姿势帮他调整姿势。
陆子千的身体在他靠近时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很快放松下来。
"这样?"他微微侧头,呼吸擦过程予安的耳际。
"对,保持这个姿势。"
程予安退后一步,目光扫过靶场角落的监控摄像头。
陆子千扣动扳机,这次子弹勉强擦过靶子边缘。"进步了!"
程予安笑着鼓掌,却在心里默默记下:陆子千的笨拙太过刻意,每次失误都像是精心计算过的表演。
就在这时,俱乐部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怎么回事?"
程予安警觉地转身,黑暗中他听到陆子千发出一声惊慌的轻呼。
"安安?你在哪?"陆子千的声音颤抖着。
"别怕,我在这。"程予安摸索着向声音来源移动。
突然,他听到一声金属落地的轻响——是枪!
陆子千刚才用的手枪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程予安的心跳加速…
"子千,蹲下!"程予安大喊一声,扑向记忆中陆子千所在的位置。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擦过手臂,火辣辣的疼——是子弹!
黑暗中传来打斗声和闷哼声。
程予安咬牙摸到掉落的枪,凭感觉朝声源处开了一枪。
一声惨叫后,有人重重倒地。
"安安!小心右边!"陆子千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
程予安本能地向右翻滚,一颗子弹打在他刚才所在的位置。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骨骼断裂的脆响,接着是人体倒地的沉闷声音。
灯光突然恢复,程予安眯起适应光线的眼睛,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陆子千站在三个黑衣杀手中间,最后一个正被他拧断脖子。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留下残影,眼神冰冷得令人陌生。
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陆子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杀手。
"子千...你..."程予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陆子千松开手,杀手的尸体软绵绵地滑落在地。
"你受伤了。"他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程予安感到一阵眩晕,失血和震惊让他眼前发黑,低语道:“…子…千…”
在陷入黑暗前,他最后看到的是陆子千向他冲来的身影,和那双眼睛里复杂的情绪。
程予安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陌生的卧室里。
房间简洁得近乎冰冷,唯一的装饰是床头柜上的一盏造型奇特的小灯。
"醒了?"陆子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程予安猛地转头,牵动了手臂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陆子千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手里端着一杯水,缓步走到床边。
没有笑容,没有伪装,此刻的他看起来危险而真实。
"别乱动,伤口会裂开。"
陆子千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子弹只是擦过,但失血不少。"
程予安警惕地看着他:"这是哪?祁寒呢?"
"我的安全屋。"陆子千放下水杯,在床边坐下。
"至于你的保镖...他安排的这场戏很精彩,不是吗?"
程予安的心沉了下去。
他们被识破了。
"别那副表情。"陆子千轻笑一声,"从庆功宴那晚起,我就知道你们在怀疑我。"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程予安包扎好的伤口,
"但我没想到你会真的受伤...这不在计划中吧?"
程予安没有回答。
是的,祁寒安排的只是一场"表演",但最后出现的那几个...动作太专业,杀气太真实...那不是演戏。
"那些人...不是祁寒派的。"程予安嘶哑地说。
陆子千的眼神变得深邃:"聪明。前三批是你们的人,最后那组...是真正的杀手。"
他顿了顿,"暗河的人。"
"暗河..."程予安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很是酸涩:"所以你也是..."
"陆子千?代号'狐狸',暗河组织亚洲区首席执行者。"
陆子千沉默,程予安感到一阵荒谬。
他认识了十几年的发小,居然是国际杀手组织的王牌?
"为什么?为什么要接近我?"
陆子千没有立即回答。
他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程予安,缓缓叹了一口气。
“二十年前,程氏化工厂发生爆炸,我母亲死于那场爆炸中,我父亲...也就是你口中的陆叔叔,其实是暗河安插在程家的眼线。"
程予安如遭雷击:"不可能!陆叔叔是我父亲最信任的人!"
"信任?"陆子千冷笑一声,"程予安,你父亲和我父亲手上沾的血,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程予安挣扎着坐起来:"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正在路上。"
陆子千转身,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海关应该己经查封了程氏集团三个主要仓库,里面藏有足够让程家万劫不复的违禁品。"
程予安脸色瞬间煞白:"你陷害我们?"
"不。"陆子千摇头,
"那些东西一首都在,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暗河通过你父亲最信任的几个人,多年来一首在利用程家的物流走私,我只不过是将证据交给了最高属…"
程予安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子千:“你是暗河的人,为何要出卖自己的组织?”
陆子千的指尖微微收紧,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却最终归于平静。
他低声道:“有些事,不是我能选的。”
“什么意思?”程予安死死盯着他,“你背后还有人?”
陆子千沉默了片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予安,别问了。”
“是谁?”程予安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嘶哑,“到底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陆子千垂下眼睫,避开他的视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我不能说。”
程予安的手缓缓松开,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所以,你也不过是别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