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野盛粥的手顿了顿：“我己经让使馆的人暗中盯着她了。不过……”他压低声音，“她毕竟是雪熊方的人，我们不能完全信任。”
正说着，房门突然被敲响。陆昭野瞬间绷紧身体，手按在腰间：“谁？”
“客房服务。”门外是个女声，“您要的热牛奶。”
陆昭野和沈青梧对视一眼——他们根本没点过牛奶。陆昭野无声地走到门边，从门缝里往外看，随即松了口气，打开了门。
卡捷琳娜闪身进来，手里确实端着杯牛奶。她迅速关上门，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锐利如鹰：“长话短说，伊万诺夫明天有动作。”
沈青梧立刻站起身：“什么动作？”
“他收买了会议中心的电工，准备在你们发言时制造短路，趁乱下手。”卡捷琳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图纸，“这是明天的座位安排，红圈是危险区域。”
陆昭野接过图纸，眉头紧锁：“他疯了吗？在多国代表面前动手？”
“他本来就是个疯子。”卡捷琳娜冷笑，“为了给儿子报仇，他什么都干得出来。”她突然转向沈青梧，“我帮你，是因为我女儿嫁到了哈尔滨。如果华国和雪熊国关系恶化，她在那边会很难过。”
沈青梧心头一震。这个看似冷硬的老太太，心里装的都是对女儿的牵挂。
“谢谢您。”她真诚地说，“这份情报太重要了。”
卡捷琳娜摆摆手：“别高兴的太早。伊万诺夫在雪熊国军方情报系统干了三十年，手段多得很。明天除了电工，还要小心服务生递来的任何东西。”她看了眼手表，“我得走了，太久会引起怀疑。”
陆昭野突然拦住她：“为什么冒险帮我们？伊万诺夫要是知道了……”
“他早就怀疑我了。”卡捷琳娜苦笑，“这次任务结束，我就申请退休。”她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沈青梧的肚子，“照顾好你的孩子。战争是上一辈的孽，不该延续到下一代。”
门被轻轻关上，房间里一时寂静。沈青梧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突然鼻子发酸。
陆昭野把图纸摊在桌上，仔细研究：“她说得对，红圈区域正好是逃生通道附近。明天我们得换个位置。”
沈青梧凑过去看：“能不能提前控制那个被收买的电工？”
“不行，打草惊蛇反而坏事。”陆昭野摇头，“最好的办法是将计就计，等他人赃俱获。”他握住沈青梧的肩膀，“明天你无论如何都不要离开我视线范围，明白吗？”
沈青梧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伊万诺夫今天提到你父亲……”
陆昭野眼神一暗：“1952年冬天，我父亲所在的部队在朝鲜战场俘虏了一支苏联顾问小组。交接时发生交火，伊万诺夫的儿子中弹身亡。”他声音低沉，“其实是被他们自己人误伤的，但伊万诺夫一首认定是我父亲下的命令。”
沈青梧心头沉重。二十多年的仇恨，像毒蛇一样盘踞在老人心里，如今终于找到发泄的出口。
“明天……”她刚开口，突然一阵反胃，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
陆昭野赶紧跟过去，轻拍她的背：“又难受了？”
沈青梧漱了漱口，虚弱地笑笑：“没事，估计是今天太累了。”
回到床上，陆昭野执意要给她按摩酸软的小腿。他手劲大，但动作格外轻柔，像是对待瓷娃娃。
“昭野，”沈青梧突然说，“等这事结束，我们回沈家村看看吧。”
陆昭野手上动作一顿，眼神柔软下来：“好。我也想看看我们相遇的地方。”
沈青梧笑着闭上眼睛，想象着以前两人相遇的场景。她多希望明天快点过去，让这场荒诞的复仇闹剧早点结束。
夜深了，陆昭野确认门窗锁好，又在门口和窗边做了简易警报装置。回到床边，他发现沈青梧己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座位图。
他轻轻抽走图纸，吻了吻她的额头，睡吧，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
陆昭野闭上眼睛，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必须养足精神。
天刚蒙蒙亮，沈青梧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才睡下不久的陆昭野。昨晚他守到凌晨，确认了好几遍安保部署才合眼。
她拉开窗帘一角，使馆区己经热闹起来。警卫换岗的脚步声整齐划一，远处会议中心门口，工作人员正忙着布置今天的会场。
“怎么起这么早？”陆昭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沈青梧转身，看见他撑着胳膊坐起来，眼下还带着淡淡的青黑。“睡不着了。”她走回床边坐下，“你再睡会儿吧，离出发还有两个小时。”
陆昭野摇摇头，一把掀开被子：“得再检查一遍装备。”他走到衣柜前，从暗格里取出配枪，动作利落地检查弹匣，“今天你穿这件。”
他递过来一件深蓝色的套装，沈青梧接过来摸了摸，发现内衬比平时厚实不少。
“里面加了防弹衣料。”陆昭野简短解释，“大使馆连夜改的。”
沈青梧心头一紧，默默换上衣服。陆昭野帮她整理衣领时，手指微微发抖，暴露了他表面的镇定下藏着多大的不安。
“昭野。”沈青梧突然抓住他的手，“我们会没事的。”
陆昭野没说话，只是用力抱了她一下，抱得她骨头都发疼。
早餐是食堂特意准备的，营养均衡但分量不多。“不能吃太饱，”陆昭野给她剥鸡蛋，“万一要跑要躲，胃里装着太多东西容易吐。”
沈青梧小口喝着粥，食不知味。
八点整，代表团在使馆门口集合。大使亲自来送行，拍了拍陆昭野的肩膀：“都安排好了，按计划行事。”
车队缓缓驶向会议中心。沈青梧透过车窗，看见路边有几个可疑的身影在徘徊。陆昭野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低声道：“我们的人，专门盯梢的。”
会议中心门口戒备森严，各国代表陆续入场。沈青梧跟在陆昭野身后，敏锐地注意到入口处的电工正在调试设备，但眼神飘忽不定。
“就是他。”陆昭野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说，“别往那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