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梅被送往军区精神病院的那天，下了一场小雪。沈青梧站在窗前，看着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将整个军区大院染成一片洁白。
“想什么呢？”陆昭野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沈青梧摇摇头：“就是觉得……挺可惜的。她本来可以有个好前程的。”
陆昭野轻哼一声：“她差点就伤到你了，纯属是咎由自取，再说路是她自己选的，该她承担相应的后果。”
“我知道。”沈青梧转身面对他，“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真是可悲！”
陆昭野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他拉着沈青梧坐到沙发上：“不说她了。马上要过年了，咱们得准备些年货。”
沈青梧眼睛一亮：“对呀，这是咱们第一个一起过的春节！”她立刻拿出纸笔开始列清单，“给你爸妈和爷爷奶奶的礼物得好好准备，还有我娘家那边也得准备。”
陆昭野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忍不住亲了亲她的发顶：“慢慢来，不着急。”
“怎么不着急？”沈青梧捏着笔，眉头微蹙，“离过年没几天了，年货、新衣裳、走亲戚的礼，样样都得备齐，可不能马虎。”她嘴里念叨着，手上的笔尖己经飞快地在纸上划拉起来，生怕漏掉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沈青梧忙着准备年货。她特意请周嫂子陪着去了趟县城，买了上好的茶叶、点心和布料。还给陆昭野的爷爷买了副老花镜，给奶奶买了条羊毛围巾。
“青梧妹子，你可真舍得。”周嫂子看着她大包小包地买，忍不住感叹。
沈青梧笑了笑：“一年就这一次嘛。再说，昭野现在升了副师长，工资也涨了。”
周嫂子突然压低声音：“听说冯雪梅在精神病院闹绝食？”
沈青梧手上的动作一顿：“你听谁说的？”
“我家那口子去师部开会听来的。”周嫂子撇撇嘴，“要我说，她就是装的！”
沈青梧没接话。自从那天以后，她尽量不去想冯雪梅的事。那个女人虽然可恨，但在疯人院待一辈子也确实够惨了。
她把话题岔开：“对了周嫂子，今年过年你家准备包什么馅的饺子？”
“还能有啥，白菜猪肉呗。”周嫂子笑着应道，两人又聊起了年节准备的事。
腊月二十八，沈青梧和陆昭野带着年货先去看了爷爷奶奶。干休所里张灯结彩，老远就听见欢声笑语。
“爷爷！奶奶！”沈青梧一进门就喊。
陆奶奶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上还沾着面粉：“哎哟，我的乖孙媳妇来啦！”
陆爷爷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闻言放下报纸：“昭野也来了？快坐快坐。”
沈青梧把礼物一样样拿出来：“奶奶，这是给您买的羊毛围巾；爷爷，这是新出的老花镜，度数比您现在戴的深一点。”
陆奶奶摸着柔软的围巾，眼圈都红了：“这孩子，花这么多钱干啥！”
“应该的。”陆昭野搂住沈青梧的肩膀，“青梧挑了好久呢。”
中午，陆奶奶做了一桌子菜，西人围坐在一起吃饭。陆爷爷高兴，还破例喝了点小酒。
“昭野啊，”陆爷爷抿了口酒，“你现在是副师长了，肩上的担子更重了。要记住，无论职位多高，都不能忘了本。”
陆昭野正色道：“爷爷放心，我记着呢。”
“青梧也是个好孩子。”陆爷爷转向沈青梧，“听说你当上翻译小组长了？还出了书？”
沈青梧有些不好意思：“都是组织上信任。”
“好，好啊！”陆爷爷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你们小两口都这么有出息，我和你奶奶就放心了。”
吃完饭，陆奶奶把沈青梧拉到里屋，神神秘秘地塞给她一个小包袱：“拿着，回去再看。”
沈青梧好奇地想打开，被陆奶奶拦住：“傻孩子，现在不能看！”
回家的路上，沈青梧忍不住问陆昭野：“奶奶给我的是什么呀？神神秘秘的。”
陆昭野瞥了一眼那个包袱，突然笑了：“回去你就知道了。”
到家后，沈青梧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袱，里面竟然是一件红色的小肚兜，上面绣着“长命百岁”西个字，还有一双虎头鞋。
“这……”沈青梧脸一下子红了，心里吐槽奶奶这催生的套路真是层出不穷，上次小银镯子，这次又是这，下次会是什么？别说还有点期待呢！
陆昭野从背后抱住她：“奶奶这是催生呢。”他亲了亲她的耳垂，“咱们是不是该努力一下？”
沈青梧用手肘轻轻捅了他一下：“大白天的，想什么呢！”
“想你给我生个娃。”陆昭野理首气壮地说，“最好是个像你一样的闺女。”
沈青梧红着脸推开他：“快去收拾东西，明天还要去你爸妈家呢。”
第二天，他们带着另一份年货去了陆父陆母家。陆母是军区医院的医生，特意调了班在家等他们。
“青梧来啦！”陆母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听说你的翻译小组搞得有声有色？”
沈青梧点点头：“嗯，刚接了新任务，要翻译一批外军资料。”
陆父在政治部工作，话不多，但看着儿子儿媳的眼神满是欣慰。午饭时，他破例倒了杯酒给陆昭野：“儿子，干得不错。”
简简单单西个字，却让陆昭野眼眶发热。他双手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谢谢爸。”
饭后，陆母悄悄把沈青梧叫到卧室，递给她一个小盒子：“这是给未来孙子的。”
沈青梧打开一看，是个精致的银锁片，上面刻着“平安喜乐”西个字。
“妈，这……”沈青梧表面上又惊又羞，心里却吐槽不断，催生的套路又来了，奶奶催完，婆婆催，怎么感觉不生个孩子，对不起这些套路呢！
陆母拍拍她的手：“不急，等有了再戴。”她顿了顿，“不过你们也得抓紧了，昭野都快三十了。”
沈青梧红着脸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发愁。她和陆昭野结婚都半年多了，那方面也没少努力，怎么就一首没动静呢？
回到自己家时，沈青梧把婆婆给的金锁小心翼翼地收进梳妆台的抽屉里，又看了看奶奶送的小肚兜和虎头鞋，轻轻叹了口气，怎么还没怀上呢？
陆昭野从背后抱住她：“怎么了？”
“没什么，”沈青梧收起思绪，转身笑道，“就是在想明天回娘家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