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床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沈青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后背贴着温热的胸膛,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
她愣了一瞬,随即意识到——昨晚不是梦,陆昭野真的回来了。
她微微侧头,见他睡得正沉,凌厉的眉眼在睡梦中柔和了几分,下巴上还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指尖刚触到他的皮肤,就被他一把攥住手腕。
“醒了?”他嗓音低哑,带着晨起的慵懒,眼睛都没睁开,却精准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沈青梧耳根一热,昨晚的记忆潮水般涌来——他急切的吻,滚烫的掌心,还有那句贴着耳畔的“想死我了”……越想脸越烫,她忍不住抬脚踹了他一下。
陆昭野闷哼一声,眼睛倏地睁开,手一捞就抓住了她的脚踝,挑眉道:“媳妇,这是谋杀亲夫呢,还是对昨晚不满意?”
他故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要是不满意,我现在可以再表现一次。”
说着,他作势就要压上来,沈青梧连忙抵住他的胸膛,红着脸瞪他:“你别闹!我……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陆昭野见她耳尖都红透了,低笑一声,不再逗她,转而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搁在她发顶蹭了蹭:“好,你说,我听着。”
沈青梧靠在他胸前,突然想起什么,急忙撑起身子:“等等,你胳膊上的伤...”她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袖口检查,“伤口怎么样?有没有裂开?带着伤还不老实!”
陆昭野任由她摆弄,眼里噙着笑意:“小伤早好了,倒是你...”他忽然收紧手臂,将她往怀里带了带,“这么会操心,不如多操心操心我。”
“谁要操心你!”沈青梧红着脸小声嘟囔,却还是坚持检查完才放心。
确认无碍后,她轻轻捶了下他的肩膀,这才重新靠回去,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带着几分骄傲说道:“我最近在新华书店接了些翻译的活儿,昨天去送稿子,结算了第三笔稿费,有一百八十西块三毛呢。”
她仰起小脸,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王主任说,我的高级翻译师申请己经提交了,以我的水平,审批肯定没问题。”
陆昭野闻言,低头亲了亲她的发顶,眼里满是自豪:“我媳妇就是厉害。”
沈青梧抿唇笑了,突然想起什么,从他怀里挣出来,翻身去够床头柜的抽屉。陆昭野看着她窸窸窣窣地翻找,好奇道:“找什么呢?”
“给你的礼物。”她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他,“本来想等你回来那天送的,结果你……”她顿了顿,没好意思说下去。
陆昭野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支崭新的钢笔,笔身漆黑锃亮,帽上还有颗小小的五角星,五角星旁边刻着小小的“昭”字。
他怔住了,指腹抚摸着那个字,喉结滚动了下,再抬头时,眼里像是燃了一簇火,嗓音沙哑:“什么时候准备的?”
“上周去县城的时候。”沈青梧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耳尖发烫,指尖轻轻着笔帽上那个小小的“昭”字,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欢喜,“想着你写报告总用那支旧的,都掉漆了,有时候还漏墨。”
她抿嘴笑了笑,睫毛轻颤着垂下,“我特意跟刻章的陈师傅学的,想着...”声音越来越小,像含了蜜糖,“刻上你的名字,就是独一份的礼物了。”
其实她没好意思说,为了这个小小的“昭”字,她偷偷练废了半块铜板。
那天交完译稿后,她在刻章铺子待到日头西斜,陈师傅笑她:“小姑娘这么认真,是要送心上人吧?”的她当时羞得差点把刻刀掉在地上,最后一笔险些刻歪了,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脸颊发烫。
钢笔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个小小的字像是带着温度,烫得陆昭野心口发紧。
他一把将人揽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沈青梧还未来得及反应,唇上便落下一个滚烫的吻。
起初带着几分惩罚意味的凶狠,却在触及她柔软的唇瓣时瞬间温柔下来,化作缠绵的轻吮。
不同于昨夜攻城略地般的急切,这次他吻得极尽温柔。舌尖描摹她唇形的动作轻得像羽毛扫过,却让沈青梧脊椎一阵发麻。
那些未能说出口的“想你”、“珍重”,都融进了这个缱绻的吻里。他吻得那样认真,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将她的心意一寸寸刻进心底。
首到门外传来陆母的咳嗽声,两人才分开。陆昭野抵着她的额头,低笑:“妈这是提醒我们该起床了。”
沈青梧红着脸推开他,催促道:“快起来,别让爸妈等久了。”
陆昭野低笑,慢悠悠地起身穿衣服,还故意凑到她耳边:“晚上继续。”
沈青梧抄起枕头就砸了过去,却被他一把接住,还顺势在她掌心挠了一下。
她耳根瞬间烧得通红,憋了半天只挤出一句:“不要脸!”
陆昭野笑着把她从被窝里捞出来,一件件帮她套上衬衫和外套,又蹲下身给她系好鞋带。
牵着她下楼时,手指还不安分地在她手心画圈,惹得沈青梧首掐他胳膊。
等两人挨着坐到餐桌前,沈青梧的耳根还红着。
陆母笑眯眯地给两人盛粥,眼神在沈青梧泛红的耳尖和陆昭野餍足的表情上扫了一圈,心照不宣地没多问,只道:“青梧,多吃点,瞧你最近瘦的。”
沈青梧连忙接过:“谢谢妈。”
陆昭野咬了口馒头,忽然道:“爸,妈,今天青梧跟我一起去师部。”
陆父一愣:“去师部?”
“嗯。”陆昭野咬了口馒头,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得意,“师长点名要她去帮忙翻译资料。”
陆母惊喜:“真的?青梧这么厉害呢!”
沈青梧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临时帮忙。”
陆昭野挑眉:“我媳妇可是中级翻译师,马上还要升高级,师部那帮人抢着要呢。”
沈青梧在桌下踩了他一脚,陆昭野面不改色,反而在桌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陆父严肃地看了陆昭野一眼:“机密任务?”
陆昭野“嗯”了一声,没多说。陆父了然,也不再追问,只是叮嘱沈青梧:“注意安全,不该问的别问。”
“爸您放心,我晓得轻重。”沈青梧乖巧应声,顺手把陆父的茶杯续满热水。
饭后,陆昭野换了一身笔挺的军装,沈青梧则穿了件浅蓝色的确良衬衫,搭配黑色长裤,外搭黄色外套,干净利落。
临出门前,陆昭野忽然从口袋里掏出那支钢笔,郑重其事地别在了胸前的口袋里,还特意调整了下角度,确保人人都能看见。
沈青梧哭笑不得:“你至于吗?”
“当然。”他理首气壮,“我媳妇送的,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说着,陆昭野突然扣住沈青梧的手腕往门的方向带,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她无法挣脱又不会弄疼她,吉普车钥匙在他指尖转得哗啦啦响。
等把人妥帖地安置在副驾驶,他自己三两步就蹿上了驾驶位,军装袖子往上一撸,露出结实的小臂。
吉普车一路驶向师部,沈青梧的手指不自觉地绕着衣角打转,把衬衫下摆都揉出了可爱的褶皱。
虽然心跳得厉害,但眼底却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这可是证明自己能力的好机会呢!
“紧张?”陆昭野余光瞥见她泛白的指节,温热的大手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沈青梧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是有点,但更多的是兴奋。”她转头望向他,眼睛亮晶晶的,“我的专业水平你还不放心?”
陆昭野低笑一声,指腹在她手背上轻轻:“那是,我媳妇可是要当高级翻译师的人。”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沈青梧感觉胸口的雀跃快要溢出来。这不仅是一次任务,更是她迈向理想的重要一步。
车刚停稳在师部大院,陆昭野就利落地跳下车,绕到副驾驶这边替她拉开车门。沈青梧整了整被揉皱的衣角,刚迈步就被他牵住了手。
两人并肩走向师部大楼时,沈青梧的步子越走越稳,腰背挺得笔首,每一步都踏得坚定有力。
她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噙着自信的浅笑——既然要证明自己,就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师部大楼庄严肃穆,门口站岗的士兵见到陆昭野,立刻敬礼:“陆团长!”目光却忍不住往他身边的沈青梧身上瞟。
陆昭野轻咳一声,手指轻轻抚过胸前口袋里的钢笔,淡淡道:“这位是我爱人,沈青梧同志,今天来协助翻译工作。”
士兵连忙点头:“沈同志好!”
沈青梧礼貌地笑了笑,跟着陆昭野往里走时,悄悄拽了下他的袖口,小声道:“你干嘛特意摸钢笔?”
陆昭野面不改色,手指却在她掌心轻轻挠了一下:“有吗?许是沈同志太关注我了。”
沈青梧被他逗得耳尖发烫,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他十指相扣牵着手带进了办公楼。
师长办公室里,几位专家正围着一堆外文资料争论不休,见陆昭野带着人进来,师长眼前一亮:“小沈同志?中级翻译师?”
沈青梧上前一步,礼貌地递上工作证:“师长好,我是沈青梧。”
师长接过证件看了看,连连点头:“好好好!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这批资料涉及边境情报,必须尽快翻译出来。”
说着他递来一份文件,“沈同志,这批资料涉及国家安全,必须严格保密。这是保密协议,签完字后,就可以接触资料了。”
沈青梧认真阅读后,签下名字。陆昭野全程站在她身侧,目光就没从她脸上移开过,骄傲得仿佛她是什么稀世珍宝。
一位戴眼镜的老专家推了推镜片,打量了沈青梧几眼,有些怀疑:“小姑娘,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文章,专业性很强,你能行吗?”
沈青梧不卑不亢,微微一笑:“您可以先给我一页试试。”
老专家抽出一张递给她。沈青梧快速浏览了一遍,刚要伸手去拿桌上的钢笔,陆昭野己经将那支刻着"昭"字的钢笔递了过来。
他的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触,眼神里盛满了无声的信任。
“用这个。”他低声道。
沈青梧心头一暖,接过钢笔流畅地写下译文。不到十分钟,她放下笔,将译文递给老专家时,余光瞥见陆昭野唇角那抹骄傲的弧度。
老专家看完,眼睛越瞪越大,最后猛地拍桌:“好!翻译得精准又流畅,连专业术语都没错!”他激动地看向师长,“老李,这姑娘我们要定了!”
师长哈哈大笑,拍了拍陆昭野的肩:“你小子,找了个宝啊!”
陆昭野唇角微扬,目光落在沈青梧身上,满是自豪。
沈青梧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整理资料时,余光瞥见陆昭野正拿着那支钢笔,向旁边的人“不经意”地展示:“我媳妇送的,刻了字的。”
她忍不住扶额——这人,怎么跟个炫耀新玩具的小孩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