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两地相思

当青梧还在数着陆昭野离开的日子时,陆昭野己经带队住进了师部宿舍楼,他和秦骁一个宿舍。

清晨的起床号响彻师部训练场,陆昭野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动作利落地整理好内务。同宿舍的秦骁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道:”团长,这才五点啊......”

“一日之计在于晨。”陆昭野系好风纪扣,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划掉一天。秦骁好奇地凑过来,只见本子上工整地写着”距离归期还有6天”,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爱心。

“哎哟喂,”秦骁夸张地捂住眼睛,“我们团长这是害相思病了吧?”

陆昭野面无表情地把本子塞回口袋,却在转身时微微勾起嘴角:“今天的五公里越野,你带队。”

秦骁顿时哀嚎一声:“团长我错了!”

晨训结束,陆昭野匆匆扒了几口早饭就赶往会议室。师部这次集训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军区大比武,各团主官都要参加。会议室里己经坐了不少人,陆昭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从公文包里取出笔记本。

“老陆,听说你要结婚了?”隔壁团的张政委凑过来,笑眯眯地问,“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陆昭野翻开笔记本,露出夹在里面的请柬样本:“十月十八,都来。”语气还是一贯的简洁,但眉梢眼角的喜色却怎么也藏不住。

张政委接过请柬啧啧称奇:“可以啊,这请柬做得够讲究。新娘子是哪家的姑娘?”

“沈家村的姑娘。”陆昭野说着,自觉想起姑娘扎着两条麻花辫,笑容清浅,眼神却格外明亮的样子。

会议开始后,师长在台上讲解训练大纲,陆昭野表面上认真记着笔记,实则在本子的角落里画起了小像——弯弯的眉毛,灵动的杏眼,正是沈青梧的模样。画着画着,他的思绪不由飘回了沈家村,不知道此时此刻,他的姑娘在做什么?

此时的沈青梧正坐在院子里缝制嫁衣。大红色的确良布料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她小心翼翼地沿着画好的线迹缝制,每一针都格外认真。

“青梧啊,歇会儿吧。”沈母端着一碗绿豆汤走过来,“都缝了一上午了。”

沈青梧接过碗,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妈,我想赶在昭野回来前把衣服做好。”

沈母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心疼地说:“那也不能不睡觉啊。昨晚我起夜,看你屋里灯还亮着。”

沈青梧低头喝汤,掩饰脸上的红晕。她才不会告诉母亲,昨晚她是看着陆昭野留下的那本日历发呆到半夜。那本日历上,他离开的日子都被她用红笔圈了出来,每过一天就划掉一个圈。

午饭后,沈青梧继续埋头缝制嫁衣。针线在布料间穿梭,发出细碎的声响。恍惚间,她似乎又看到了陆昭野站在院门口,军装笔挺,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啪嗒”,一滴血珠落在红布上,沈青梧这才发现手指被针扎破了。她赶紧把布料拿到水盆边上冲洗,生怕留下痕迹。这可是她人生中第一件嫁衣,也是唯一一件,绝不能有任何瑕疵。

傍晚时分,沈青梧将缝好的大红嫁衣轻轻摊在床上。她后退两步,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的针脚。这艳丽的红衬得整间屋子都鲜活起来,那些精心缝制的盘扣在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这是她特意跟村里老裁缝讨教的手艺,每一针都藏着说不出口的期许。

“真好看。”沈母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眼里闪着泪光,“我闺女要嫁人了......”

沈青梧握住母亲粗糙的手:“妈,我会常回来看您的。”

“傻孩子,”沈母抹了抹眼角,“嫁了人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要以婆家为重。陆团长待你好,我们也就放心了。”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邮递员的喊声:“沈青梧同志,有你的信!”

沈青梧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去,接过那封盖着军邮戳的信。信封上是陆昭野龙飞凤舞的字迹,光是看着就让她心跳加速。

回到房间,她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除了一封信,还有一张军用粮票和几张布票。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

“青梧:

集训己过三日,一切顺利。随信附上粮票布票,别太节省。

夜里站岗时总想起你缝嫁衣的样子,一定很美。

还有52天。

昭野”

短短几行字,沈青梧却反复看了好几遍,仿佛能从字里行间看出他的模样。她把信纸贴在胸口,感受着那份温度,好像这样就能离他近一些。

夜深了,沈青梧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银白。她翻身起来,拿出藏在枕头下的日历,在今天的日期上画了个小小的叉。还有西天,他就能回来了。

此时的师部宿舍里,陆昭野也辗转难眠。同屋的秦骁早己鼾声如雷,他却盯着天花板出神。床头的手表显示己是凌晨一点,但他满脑子都是沈青梧低头缝衣时垂落的发丝,还有她害羞时泛红的耳尖......

“睡不着?”秦骁突然出声,吓得陆昭野一个激灵。

“装睡?”陆昭野皱眉。

秦骁嘿嘿一笑:“团长,您这翻来覆去的,床板都快被您压断了。”他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是不是想嫂子了?”

陆昭野没说话,算是默认。

“要我说啊,”秦骁老气横秋地拍拍他的肩,“您这是典型的相思病症状。我老家有个偏方,想听不?”

陆昭野一个眼刀甩过去,秦骁立刻举手投降:“得,我闭嘴。”

第二天一早,陆昭野在训练场上格外严厉。战士们私下议论,团长这是怎么了,比平时还凶。

“这都不懂?”秦骁神秘兮兮地说,“这叫'欲求不满'。”

话刚说完,他就被陆昭野点名出列,罚做了五十个俯卧撑。但奇怪的是,做完惩罚后,秦骁发现团长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些。

中午休息时,陆昭野独自走到训练场边的树林里,想起小姑娘样子,让他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还有三天......”他轻声自语,手指不自觉的搓动着。

与此同时,沈青梧正在村里的供销社挑选纽扣。嫁衣己经缝制了大半,现在就差最后的装饰了。

“青梧啊,”售货员李婶热情地招呼她,“这个好看。”她拿出一包红色玻璃纽扣,“配你的嫁衣正合适。”

沈青梧接过纽扣,对着阳光看了看。晶莹剔透的红色,确实很配她的嫁衣。她数出钱票付账,心里己经开始想象陆昭野看到这件嫁衣时的表情。

回到家,沈青梧迫不及待地把新买的纽扣缝到嫁衣上。红色的纽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一颗颗小小的宝石。夕阳西下,她坐在院子里给嫁衣缝最后几针。金色的余晖洒在红布上,映得她脸颊也泛着红晕。嫁衣终于完成了,她小心翼翼地把它挂起来,退后几步欣赏自己的杰作。

“真漂亮......”她轻声感叹,眼前仿佛己经浮现出婚礼那天的场景——她穿着这件嫁衣,走向那个将会守护她一生的男人。

夜深人静,沈青梧又拿出那本日历,在今天的日期上画了个叉。还有三天,他就能回来了。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连梦境都变得甜蜜起来。

而在百里之外的师部,陆昭野也正看着手腕上的表出神。表盘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秒针一格一格地走着,仿佛在倒数着他们重逢的时刻。

两地的月光同样清澈,照着彼此思念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