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北京己经透着寒意。沈青梧裹紧呢子大衣，快步走进外交部大楼。晨会上，周司长宣布了一项重要任务。
“根据杜瓦尔提供的情报，下个月将有一个浪漫国商贸代表团访华，其中混有情报人员。”周司长推了推眼镜，“沈青梧同志将以外事局翻译的身份全程陪同。”
沈青梧低头翻阅刚发下来的资料。代表团名单上有个叫“雅克·雷诺”的钢铁商人，照片上的面孔让她手指一顿——这人她在浪漫国见过，当时他自称是记者！
“有问题？”坐在旁边的陈处长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
沈青梧指着照片：“这人我认识，在里昂时他跟踪过我。”
会议结束后，周司长单独留下她：“小沈，这次任务很特殊。我们需要你故意泄露一些信息给雷诺。”
“假情报？”沈青梧立刻会意。
“对。”周司长递给她一个密封档案，“这是精心准备的‘诱饵’，关于新型战机研发的假消息。雷诺背后是个大人物，我们要引蛇出洞。”
档案里的资料看似机密，实则半真半假。沈青梧仔细记下每个细节，确保表演时天衣无缝。
“还有，”周司长补充道，“杜瓦尔会以顾问身份随团，他虽然是我们的人，但表面上你们要保持距离。”
回到家，沈青梧发现陆昭野正在收拾行李。
“要出差？”她接过他手中的衬衫。
“嗯，去趟沈阳。”陆昭野系好行李带，“那边发现可疑无线电信号，可能和这个案子有关。”
沈青梧帮他整理领口：“什么时候回来？”
“一周左右。”陆昭野握住她的手，“你那边呢？”
“代表团下周到，我得提前准备。”沈青梧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提雅克·雷诺的事——保密条例不允许。
第二天一早，沈青梧去机场送陆昭野。秋雨绵绵，停机坪上水雾弥漫。
“注意安全。”陆昭野紧了紧她的围巾。
“你也是。”沈青梧踮脚亲了亲他的脸颊。
送走陆昭野，沈青梧首接去了外事局，开始为期三天的特训。除了常规的外事礼仪，还有反跟踪、紧急联络等特殊技能。
“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背对窗户。”教官严肃地说，“如果发现异常，立即使用暗语通知我们。”
第三天下午，沈青梧正在练习微型相机的使用，小林匆匆跑来：“沈姐，周司长让你马上去他办公室！”
周司长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陈处长和两个陌生面孔正在研究一张地图。
“情况有变。”周司长掐灭烟，“雷诺提前入境了，今早到的广州。”
沈青梧心头一紧：“他发现了什么？”
“不确定。”周司长递给她一张照片，“但他昨天去了趟华侨商店，接触了这个售货员。”
照片上的女人三十出头，烫着时髦的卷发。沈青梧仔细看了看，突然认出来：“这不是后勤部李副部长的爱人吗？”
“正是。”周司长冷笑，“看来我们内部的老鼠还没抓干净啊。”
新的计划很快制定出来：沈青梧要“偶遇”雷诺，制造自然接触的机会。
第二天中午，沈青梧穿着便装，独自来到王府井百货大楼。据情报，雷诺每天中午都会来这里买烟。
她在钢笔柜台前假装挑选，余光扫视着周围。果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烟酒专区——雷诺比照片上老了些，但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丝毫未变。
沈青梧故意在他附近转悠，然后“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抬头时故作惊讶，“天啊，您是……雷诺先生？”
雷诺先是一愣，随即露出惊喜的表情：“沈小姐！真巧啊！”
寒暄过后，雷诺热情地邀请她共进午餐。沈青梧佯装犹豫，最后“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餐厅里，雷诺点了瓶红酒，滔滔不绝地讲述他这些年“经商”的经历。沈青梧微笑着倾听，不时附和几句。
“说起来，”雷诺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你回国后进了外交部？”
沈青梧心里一紧，但面上不显：“只是个小翻译，混口饭吃。”
“太谦虚了。”雷诺给她斟酒，“像你这样的人才，肯定受重用。”
午餐后，雷诺“顺路”送她回单位。车上，他状似无意地问：“最近忙吗？听说有浪漫国代表团要来？”
“是啊，下周到。”沈青梧假装没戒心，“我都快忙疯了，光资料就有一大堆。”她拍了拍公文包。
雷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要不要帮忙？我在浪漫国认识不少人。”
“那太好了！”沈青梧故作天真，“正好有些专业术语我不太确定……”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分别时，雷诺主动约她明天再见面，说要给她带些法语参考资料。
回到办公室，沈青梧立即向周司长汇报了情况。
“很好。”周司长满意地点头，“明天给他点甜头，但别太明显。”
第二天，沈青梧特意带了份无关紧要的文件赴约。咖啡厅里，她假装接电话，故意把文件露出来给雷诺看。
“抱歉，工作上的事。”她“慌乱”地收起文件。
雷诺果然上钩：“是代表团的资料？也许我能帮上忙。”
沈青梧犹豫了一下，然后“不小心”让一页纸飘落到地上。雷诺弯腰去捡，趁机扫了一眼——那正是假情报的一部分！
“谢谢。”沈青梧“慌张”地抢回文件，“这些都是保密的，我不该带出来……”
“理解理解。”雷诺微笑，“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接下来的几天，沈青梧和雷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接触，每次都不经意地“泄露”一点信息。而暗中，安全部门24小时监视着雷诺的一举一动。
第五天晚上，沈青梧刚到家，电话突然响了。
“喂？”
“是我。”陆昭野的声音传来，“刚回北京，有个重要发现，回家跟你说。”
半小时后，陆昭野风尘仆仆地进了门。他胡子拉碴，眼里布满血丝，但神情亢奋。
“沈阳那个无线电信号，”他压低声音，“是在和一个浪漫国电台联系！”
沈青梧倒吸一口冷气：“雷诺？”
“很可能。”陆昭野拿出一张纸条，“这是破译的部分内容，提到了‘燕子’和‘收获’。”
“燕子……”沈青梧思索着，“克格勃的燕子？”
两人连夜将这个发现报告给周司长。联合分析后，情报部门判断：雷诺背后还有一个更高级别的间谍，很可能就隐藏在代表团中！
代表团抵达前一天，沈青梧参加了最后一次准备会。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墙上贴满了代表团成员的照片和关系图。
“最新情报显示，”周司长指着地图，“他们计划在参观798厂时窃取军工机密。沈青梧同志的任务是确保假情报顺利传递，同时保护真机密的安全。”
会议结束后，陈处长悄悄塞给沈青梧一个小巧的胸针：“紧急情况下按三下，我们会立即支援。”
回到家，沈青梧发现陆昭野正在教两个孩子认字。儿子举着画册，奶声奶气地念：“解－放－军……”
“真棒！”沈青梧蹲下来亲了亲他的小脸。
夜深人静时，陆昭野帮她检查明天要穿的衣物和装备。
“记住，”他反复叮嘱，“无论发生什么，安全第一。”
沈青梧点点头，靠在他肩上：“放心，我可是陆师长的媳妇，没那么容易对付。”
月光透过窗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明天将是一场硬仗，但此刻，在这静谧的夜色中，他们只是普通的夫妻，享受着难得的温存。
“等你完成任务，”陆昭野轻抚她的长发，“我们带孩子们去香山看红叶吧。”
“好。”沈青梧闭上眼睛，“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