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珊瑚！”
恐惧攀上粗糙的皮肤，在每一丝褶皱间颤动。
蕾尼教授用力握着轮椅扶手，大声呼喊珊瑚。
她显然是乱了阵脚。
在注视到那头形似蜥蜴又如鱼人的诡异生物时，就在不知觉间，被影响了心智神识。
所以才表现得格外慌乱。
另外也是因为，她本身实在是太虚弱了。
在这种身体条件下，别说是她本身裂界级的水准了。
能发挥出巅峰状态下的十分之一，都算是不错了。
指望她以这种状态，去正面应对眼前的使徒级异常？做不到的。
“珊瑚你在哪儿！”
恐惧仍旧在每一寸皮肤上蔓延。
蕾尼教授的呼救声，被淹没在了喧嚣不断的潮水之中。
“嗡——”
那头盘踞在巨石之上的恐怖生物，忽然动作。
它妖冶的眼睛，锁定了蕾尼教授，庞大的身躯，从巨石之上一跃而下，滔天的海水，随即化为巨浪，朝着蕾尼教授扑打过来。
恰在这一瞬。
蕾尼教授忽然从慌乱中清醒过来。
她短暂恢复镇定，意识到自己是被眼前怪物影响了心智。
现在她只能初步判断自己是遭遇了异常生物的袭击。
眼前的一切要么是幻觉一样的异空间，要么是她真的被拖入到某个不知名海岛上了。
不过不管是哪种情况，她都得立马反制。
否则那头隐藏在巨浪后面的异常生物，一定会冲出来，将她撕得粉碎。
“哗！”
随着蕾尼教授视线一凝。
开膛手鬼魅一般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她跟前。
裂界级对使徒级，优势在谁，显而易见。
就只是抬手挥出一刀的功夫。
开膛手便将眼前的巨浪，全部掀翻，令其倒退，至于那道隐藏在巨浪后面的恐怖身影，则莫名消失掉了。
“去哪儿了？”
蕾尼教授强撑着精神，睁大眼睛，搜寻着海面，想找寻那道声音。
忽的，她耳畔传来一声闷响。
“砰——”
与之一起响起的，还有蕾尼教授心头那一声如弦断裂的刺耳响声。
猛地将视线拉回到近前，蕾尼教授这才注意到，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出现了一位比月亮还要漂亮的陌生女孩。
她刚刚似乎抬手拍了一下开膛手，就瞬间将开膛手秒杀，令其身形爆碎。
“咳……”
令月掩住溢血的嘴角，深深看了蕾尼教授一眼，而后迅速退去。
周遭如梦似幻的海滩、礁石、潮水，全都在这一刹那，消弭无踪，只有头顶那轮明月，依旧泛着寒辉。
“这到底是……”
蕾尼教授一下子在轮椅上。
在疑问的时候，她内心其实己经得到了答案。
刚才的一切，看来都是一个局。
一个针对她的局。
从珊瑚故意把狩猎计划讲给她开始，到刚刚眼前发生的一切，所有的安排和设计，都是为了逼迫她召唤出开膛手，确定她和开膛手之间的仆从关系。
“噔、噔、噔……”
硬底鞋在庭院石板路上踩出声响。
来的人不是珊瑚，而是艾莉诺。
“果然是你，教授。”
艾莉诺声色冷淡的靠近，她停在三米开外的位置，环抱胳膊，审视着蕾尼教授。
“你们昨天就察觉到了？”蕾尼教授反问。
“是，但不确定。”
“呵呵……”
蕾尼教授惨笑了声。
艾莉诺持着安静，像是想给教授一个体面，才没有继续追问。
严格说来，今晚的作战计划，是左柚构思出来的。
说起来也很简单，是分兵作战。
如珊瑚所说，左柚带着圣所的人，继续在伦敦城设下陷阱。
而艾莉诺则和令月一起，首接用圣所给的神性器官，逼迫蕾尼教授露出马脚。
如果蕾尼教授不是隐藏的黑手，左柚那边的陷阱大概率能得手。
如果蕾尼教授是……那就是眼前这种结果。
“其实我一开始没能掌握‘开膛手’。”
片刻后，蕾尼教授幽幽看向夜空，主动开口，坦白说：
“就是因为我一开始没能掌握它，才让它在伦敦城内，凭着本能和特性，自由行动了几晚。”
“前两天，为了掌控它，我再次向着邪神献祭，结果是成功了，但我也付出了代价，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衰老得不成样子，再无多余力气。”
“是的，开膛手的诞生，本就是因为我，我受到了邪神的注视，掌握了特殊的献祭仪式，我本来可以视之不见，但我没办法，因为我快死了。”
“邪神大概正是看穿了我的弱点，知道我害怕死亡，所以才给了我所谓的机会，让我掌握了仪式，我也确实是被诱惑了，呵……”
艾莉诺默默倾听。
能对得上号，蕾尼教授说的应该是真的。
她现在唯独还疑惑一点，蕾尼教授为什么要对珊瑚动手。
蕾尼教授似是知道艾莉诺所想，又叹息着说道：
“我想活下去，想要一具年轻的，聪明的，健康的，甚至是长得好看一点的身体。”
“开膛手拥有那样的能力，它本来就能掠夺人类的身体器官，并且将其重组，我只是想利用了它的这份能力，为自己重塑肉身。”
“但重塑的肉身有弊端，我不想从头再来，也不想失去很多东西，所以我想，或许我可以夺舍。”
“我了解珊瑚，知道她的绝大部分事情，所以我想，我如果能首接变成珊瑚，就能避免很多麻烦事，生活也都能和过去一样。”
“我甚至考虑过，要不要对你下手，艾莉诺，你比珊瑚更完美，要是能以你的身体和你的身份，再活一百年……”
艾莉诺的神色淡然，没什么波澜。
这个解释，算是在她预料之中。
但躲在更后面位置偷听的珊瑚，可能就没她这么淡定了。
视若家人的蕾尼教授，为了苟延残喘，不惜想要夺舍她的人生。
珊瑚大概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庭院被月光照得一片清冷。
蕾尼教授沉默了片刻，艾莉诺觉得她的遗言交代完了，便说道：
“击杀开膛手的功劳，会交给圣所的人，教授你所做的这些事情，大概也不会被外人知晓……”
这是先前几人就商量好的。
左柚拿面子，她需要这面子，在圣所中更进一步，提升名望。
而击杀开膛手的第一攻坚手，令月，则得到实惠，拿经验值。
艾莉诺其实也有收获。
抛开她昨天找到制造裂界空间的功劳不提。
她用这种方式，解决、掩盖了机械教会内部的丑闻，对于机械教会的高层而言，是最好不过的处理方式。
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呼……”
不着痕迹的深呼吸了下，艾莉诺也望向挂着明月的夜空，又说：“就这样吧，教授，不要再伤害珊瑚了，她不像我一样，什么都不在乎。”
蕾尼教授倏然笑说：“人总爱说谎，连自己都骗。”
艾莉诺偏头看向蕾尼教授，疑惑的‘恩’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