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五章 沉舟鉴
海鸥掠过焦黑的船帆，林绾盯着甲板上蠕动的金砂纹，剑尖挑起的赤红血珠在晨光中泛着妖异的紫。谢珩的白衣浸透咸腥海水，腕间新缠的绷带下，金砂纹己褪成暗褐色。
"这船上死过多少人？"她踹开半掩的舱门，霉烂的丝绸缠上剑柄，扯出半截幼童的臂骨——腕上褪色的红绳与赈灾棚的流民如出一辙。
谢珩的指尖抚过舱壁刀痕："夫人该问...活过多少人。"他忽然扳动暗钮，整面舱壁翻转，露出满墙海图，"三年前失踪的漕运船队...不都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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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崇明的私账本泡在鱼血里。林绾翻到末页，朱砂勾勒的航线突然刺痛双目——终点标注的孤岛，正是她昨日避风的礁群！
"娘娘！"侍卫撞开舱门，玄铁甲上插着淬毒的鱼叉，"倭寇的援船到了！"
林绾的软剑劈断缆绳，看着救生小船坠入怒涛："告诉陛下...本宫要掀的是这滔天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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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舱的鲛油灯忽明忽暗。谢珩蘸着血水勾画海图，腕间金砂纹随呼吸明灭："夫人可听过'沉舟案'？永昌七年秋，十二艘官船在此沉没..."
"载的不是漕粮。"林绾的剑尖戳破海图，露出底层的生铁账册，"是北疆大营的军械！"她忽然抬眸，"三年前你让我截杀的那支商队...运的也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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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寇的火箭点燃尾舱。林绾护着孕妇退至船头，忽见浪中浮起具女尸——鹅黄襦裙上绣着周沅公主的徽纹！
"抱紧桅杆！"谢珩的金砂刃斩断火绳，揽住她后腰的力道失了分寸，"这局要收网了..."
孕妇突然尖叫。林绾低头看去，她隆起的腹部有道狰狞刀疤——正是三年前江南驿站刺客的独门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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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荒岛飘着焦糊味。林绾踹开岩洞石门，夜明珠照亮满室铁笼。笼中蜷缩的幼童腕系红绳，见到火光竟齐齐跪拜："参见圣女！"
"好个海神庙！"她劈断铁锁，剑锋却被谢珩的金砂纹缠住，"夫人不妨问问...这些孩子从何处来？"
洞外忽起马蹄声。骠骑将军的玄铁重剑劈碎晨雾："娘娘慈悲...可知这些'祭品'换回了多少边境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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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崖边的海风腥咸刺骨。林绾看着骠骑将军扔下的盟书，北狄狼纹旁盖着当朝玉玺："陛下这棋...连稚子都要吃？"
"是夫人心软了。"谢珩突然咳出黑血，掌心托着半枚染血的虎符，"当年你爹屠村灭口时...可比为夫狠绝。"
浪涛吞没了未尽之言。林绾的剑锋刺入他肩头，却在触及胎动时骤停。谢珩染血的手抚上她小腹，眼底金砂碎成星河："现在杀我...可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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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刺破云层时，幸存的幼童蜷在船舱角落。林绾望着海平线上渐近的船队，忽将玉玺抛入怒涛："告诉北狄可汗...这局本宫不跟了！"
谢珩的白衣掠过甲板，接住玉玺的刹那，桅杆轰然断裂。林绾在坠落时抓住他衣襟，恍惚听见那句淹没在浪声里的："...小心首辅..."
暗礁后突然浮起青铜巨镜，镜面映出骠骑将军冷笑的脸——他手中染血的襁褓里，赫然是今晨失踪的孕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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