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双生玉佩

硝烟把月亮熏成赤红色时,傅沛霖正用绣春刀尖挑开霓裳台废墟下的青铜匣。匣盖雕刻的飞天女被火燎花了半边脸,另半张脸竟与珞桑有七分相似。

"指挥使当心匣中..."随从话音未落,傅沛霖的刀己劈开生锈锁头。三只银蚕顺着刀刃窜出,落在烧焦的牡丹纹地砖上扭成"叁"字,瞬间被珞桑的机械指碾成齑粉。

"这是南疆的尸蚕蛊。"她碾着指尖血沫冷笑,"见风能化成下蛊者容貌,阮贵妃生前最爱养着当镜子照。"

傅沛霖突然掐住她手腕,沾着蚕血的拇指按向她眉心花钿。"三日前你在醉仙楼弹《折柳曲》,第三段羽调用了西域拓枝舞的转音。"他俯身时玉佩擦过她颈间伤口,"就像现在这条尸蚕,非得凑齐三个刺激才会现形——你早知道我的玉佩能开番王密室。"

两人鼻尖几乎相触,珞桑的机械瞳闪过齿轮转动的微光。她突然张口咬住傅沛霖喉结,趁他吃痛松手时旋身甩出钢索:"指挥使不妨先看看匣中物!"

钢索缠住的青铜匣凌空翻转,跌出张焦黄的《十六天魔舞》工尺谱。当傅沛霖的玉佩擦过谱面烧痕时,墨字突然渗出鲜血,在月光下重组成北疆舆图——标记着军粮运输路线的朱砂红痕,正被密密麻麻的狼头图腾啃噬。

"这是狼吻噬粮阵。"珞桑的机械臂突然拆解重组,弹出枚带凹槽的青铜罗盘,"需要两枚..."

话音未落,废墟外传来驼铃声。十二匹白骆驼踏着火痕而来,驮着鎏金轿辇的垂纱被风吹起,露出半张与傅沛霖别无二致的脸——番王玄色蟒袍下的玉佩,正与傅沛霖颈间那枚龙纹玉遥相共鸣!

"别对视!"珞桑甩出钢索缠住傅沛霖双眼,自己却因强光照射露出机械关节。轿辇中突然射出青铜链,卷着把镶狼头的弯刀劈向她面门。

刀锋撞上傅沛霖的绣春刀时,两枚玉佩同时发出龙吟。弯刀纹路中突然钻出数百只血蝉,这些啃食过军粮的毒虫在空中组成北疆文字:"寅时三刻,火龙噬天。"

番王的低笑混在蝉鸣里:"阿霖还是这般怜香惜玉。"他掀帘时额角龙纹胎记正在渗血,"就像三年前你亲手勒死阮贵妃时,还记得扯断她颈间金链免得硌手..."

傅沛霖的刀突然偏离轨迹。绣春刀劈开轿辇垂帘的刹那,番王手中玉珏折射的月光,竟在地面照出张布满针孔的人皮——那些孔洞排列,正是军粮被劫当夜失踪的押粮官面容!

"指挥使看够戏法了?"珞桑突然拽着傅沛霖后撤。她踩碎三块地砖触发机关,废墟下升起二十西个持玉磬的青铜人偶。当玉佩共鸣声达到顶峰时,人偶们齐刷刷抬手,将玉磬砸向自己天灵盖!

清脆的碎裂声中,傅沛霖的玉佩突然飞向半空。番王手中玉珏同时脱手,两块玉在火光中严丝合缝地拼成圆月,将月华凝成光箭射向三百里外的狼头山——山体崩塌处露出巨大的铸铁炮管,炮身纹路正是火龙出水的百倍放大版!

"原来火龙炮要用双生玉启动..."傅沛霖咳着血沫大笑,绣春刀突然插进自己肩胛骨,"王叔当年毒杀父王时,可想过傅氏血脉才是真正的火引子?"

鲜血顺着刀柄浸透玉佩,光箭突然调转方向。狼头山传来地动山摇的爆炸声,燃烧的炮膛将半座山炸成赤红色琉璃。番王轿辇在气浪中倾覆,那张与傅沛霖相似的脸裂开蛛网般的血痕。

"好侄儿!"番王在火中举起块青铜卦,"你可认得这个?"卦片上狼头图案的眼眶里,竟嵌着对浸泡在药水中的活人眼珠!

珞桑突然甩出钢索缠住青铜卦。钢索与卦片相撞时炸出绿火,映出卦面细如发丝的北疆文:"申时末,血狼睁眼。"

"是狼瞳蛊!"她旋身将青铜卦甩向傅沛霖,"番王用活人试药炮制的毒物,中蛊者会渐生狼性..."话没说完,十二匹白骆驼突然集体自爆,飞溅的血肉在虚空凝成巨大的血色狼头!

狼头瞳孔的位置,悬浮着三百封染血密信。当燃烧的火漆印飘落时,傅沛霖用染血的玉佩接住一枚——狼头图案的眼珠里,分明有双重瞳孔在缓缓旋转!

"这是..."他拇指着火漆印的凸起,突然扯开珞桑的领口。她锁骨下方三寸处,正烙着个带双重瞳仁的狼头印记。

珞桑的机械臂突然卡住。她踉跄着靠上残柱,齿轮缝里渗出紫黑色机油:"指挥使终于发现..."她咳出的零件砸在地上叮当作响,"三年前阮贵妃赐的洗髓丹,早把我变成半人半狼的怪物..."

远处传来号角声。燃烧的狼头山方向升起血雾,雾中隐约可见重甲骑兵正策狼而行。那些战狼的瞳孔在夜色中闪着诡异的双环金芒,宛若漫天坠落的火漆印章。

傅沛霖突然将玉佩按进自己伤口。鲜血浸泡的龙纹玉骤然发烫,在虚空中投射出星图,其中天狼星的位置亮着枚青铜卦印记——与番王手中那枚完全吻合。

"告诉我,"他攥着珞桑渗油的机械臂按向星图,"军粮里混的狼毒草,火龙炮里埋的活人桩,还有这些双瞳狼骑兵...你参与了多少?"

珞桑的机械瞳突然弹出枚玉珏碎片,精准嵌入星图中残缺的狼吻位置。当星图流转成北疆地图时,三条运输火龙炮的路线突然暴涨出鳞片状纹路,宛如巨蟒化龙前夜。

"指挥使可记得..."她突然软了身子跌进他怀里,人造皮肤下露出齿轮咬合的"阮"字烙印,"阮贵妃咽气前,往你怀里塞了把金瓜子?"

傅沛霖的瞳孔骤然收缩。那些刻着萱草纹的金瓜子,七日前刚被他熔铸成侦察营的箭镞——此刻西北角粮仓方向的冲天火光里,正传来金铁相撞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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