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光河水漫过珞桑腰间金丝牡丹纹腰带时，她突然抓住傅沛霖浸湿的婚服前襟："这水在吞吃我的记忆！"指尖刚触到水中浮动的陨铁碎屑，三年前流民营焚毁的画面便如走马灯般在眼前炸开——那些被铁链锁住的手腕上，全都有与她相似的凤凰暗纹。
傅沛霖反手将佩剑插进岩壁裂缝，剑身与荧光水流相撞迸出青紫色火花。他贴着珞桑耳畔低笑，呼出的白气凝成冰晶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夫人当真是雪山神女转世？连寒髓水都敢徒手碰。"
"不如少将军把戏做全套。"珞桑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沫喷向洞顶坠落的冰锥。染血的冰刃在触及水面的刹那，竟映出密密麻麻的流民名册，每月初八的朱砂批注刺痛她的瞳孔："你们傅家每月给西戎送三百车玄铁，用的就是这批'流民'押运？"
湍急水流突然拐过九十度弯道，两人被甩向刻满星宿图的青铜闸门。傅沛霖的玉冠撞碎在凸起的玄武岩上，散落的发丝与珞桑的嫁衣红绳绞缠成结。他摸到闸门边缘的凹槽，将染血的陨铁扳指狠狠按进去："当年若不是我抢在二皇子前烧了流民营，你现在该在教坊司跳拓枝舞！"
"咔嗒"机关转动声里，青铜门上的二十八星宿开始逆向旋转。珞桑腕间的凤凰纹突然灼痛，她看见荧光水流在门缝中凝成箭头，首指"危月燕"星宿对应的位置——那正是三年前她坠崖时天象显示的凶星。
"少将军这出英雄救美..."她突然抬腿踹向傅沛霖膝弯，趁他失衡的瞬间夺过佩剑："把我送进炼狱的滋味可痛快？"剑锋挑开他湿透的里衣，露出心口狰狞的箭伤——与当年穿透她阿兄胸膛的北狄狼牙箭形状分毫不差。
傅沛霖抓住剑刃往自己伤口按，鲜血顺着剑身血槽滴入荧光河："当年北境十三城，每家地窖都藏着用流民试炼的寒铁兵器。"他忽然发力将珞桑拽进怀里，沾血的手指在她后背画出雪山地形图："你以为皇帝为什么准我娶前朝余孽？"
青铜门轰然洞开的瞬间，裹着硫磺味的热浪扑面而来。珞桑看见无数陨铁囚笼悬在沸腾的暗河上方，每个笼子里都垂着褪色的红绸——正是三年前流民营孩童腕上系着的祈福带制式。
"每月初八，西郊乱葬岗。"傅沛霖突然咬住她耳垂低语，陨铁扳指在岩壁上刮出刺耳声响："运棺材的仵作车里藏着给西戎的弩机图纸。"他扯开珞桑的织金腰带缠住两人手腕，"夫人若要查流民案，不如先猜猜为什么这河水会认你的血？"
珞桑挥剑斩断缠上脚踝的水草，荧光汁液溅落处竟显出北境布防图残片。她突然将剑锋刺入自己掌心，任血水混着寒髓水泼向岩壁："因为你们用我族人的魂魄养这条河！"鲜血触到岩石的刹那，隐藏的雪山图腾突然浮现，每道纹路里都嵌着流民的眼球。
"是他们在养你。"傅沛霖突然扣住她流血的手按向图腾中心，陨铁扳指与岩壁摩擦出蓝紫色电弧："三年前寒潭复活的不止是你，还有..."他话音未落，整条暗河突然倒流，将两人卷向沸腾的瀑布深渊。
珞桑在失重中看见陨铁囚笼纷纷炸裂，褪色红绸化作血雾弥漫。当后背撞上滑腻的钟乳石时，她发现傅沛霖用身体垫在她与岩壁之间，温热的血顺着她脖颈流进嫁衣领口。
"少将军这苦肉计..."她攥紧手中半枚染血的青铜钥匙——方才混乱中从他颈间扯下的，"比戏台上的武生演得真切。"钥匙齿痕与冷宫密匣上的血渍完全吻合，正是开启流民档案的秘钥。
傅沛霖闷笑着咳出血沫，指尖蘸血在她锁骨画了个月牙："夫人可知每月初八，西戎使臣在醉仙楼等的是谁家的账本？"他忽然扯开她半湿的衣襟，陨铁扳指烙在胸口的瞬间，雪山图腾突然投射出密密麻麻的军械数目。
"原来傅家军真正的兵器库..."珞桑忍痛掰开扳指，看见内圈刻着前朝皇族才能看懂的密文，"藏在少将军这身皮肉里。"她突然俯身咬住他渗血的唇，在血腥味中尝到雪山银莲的苦涩——正是安魂香里缺失的那味药引。
暗河尽头传来闷雷般的震动，荧光水流突然凝成冰阶。傅沛霖抱起她踏上冰面时，每步都留下血色脚印："三年前你从寒潭爬出来那夜，边关八百流民正用尸骨铺这条道。"他踩碎冰阶下的骷髅手骨，"如今该让那些吃绝户的看看，真正的涅槃该烧多大一场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