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画中局
荣宝斋的檀香熏得人昏沉，林默的指尖抚过《韩熙载夜宴图》卷轴，绢本上起舞的歌姬忽然冲他眨了眨眼。女儿踮脚去够案头的松烟墨，袖口扫过画中烛台时，火苗竟在宣纸上燎出个焦黑的"巽"字。
"林先生好眼力。"掌柜的扳指轻叩紫檀匣，"这卷可是张大千临的..."话未说完，女儿突然将棒棒糖按在题跋处，糖晶融化显出暗红印泥——竟是伪满国立博物馆的旧藏章。
窗外三轮车铃铛骤响，林默的余光瞥见周教授正站在琉璃厂牌楼下。老人手中的文明杖点地三下，青砖缝里钻出青铜色的菌丝，顺着墙根向裱画室蔓延。
"这墨色尺进绢丝三厘半。"林默突然抖开画轴，惊起满室浮尘，"张大千仿石涛最重笔意，岂会..."他屈指轻弹画心，夹层忽然脱落半张军用地图，标注着长白山十六处钻探点。
女儿忽然捂住耳朵："画里有人在吵架！"她腕间的银镯高频震颤，将裱画案上的镇纸震落。雷蒙德闪身接住下坠的青铜貔貅，华尔街之狼的西装沾着豆汁儿："苏小姐的CT结果出来了，胃里有枚青铜钥匙。"
暴雨突至，雨水顺着琉璃瓦当砸在青石板上。林默将画轴重新卷起时，发现轴头刻着微缩星图——北斗七星的方位与女儿胎记完全重合。裱画室的门闩突然断裂，穿长衫的伙计端着茶盘进来，虎口的老茧分明是常年握枪留下的。
"您要的碧螺春。"茶汤在哥窑杯里泛起涟漪，倒影中周教授正用文明杖撬动荣宝斋的地砖。女儿突然打翻茶杯，滚烫的茶水在地面画出奉天忠灵庙的平面图。
雷蒙德突然扯开画案下的毡毯，露出暗藏的青铜浑天仪。华尔街之狼的机械手指向"天璇"位："苏小姐的胃镜影像。"全息投影中，那枚青铜钥匙的齿痕正与画轴夹层地图的等高线吻合。
"爸爸快看！"女儿将棒棒糖棍插入浑天仪枢纽。齿轮转动的刹那，整间裱画室的楹联突然脱落，露出墙体内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胚胎标本。每个玻璃罐的标签都写着"鹤音计划"，编号截止到49。
枪声在暴雨中炸响。林默抱起女儿撞开屏风，发现夹层密道里堆满贴着封条的景泰蓝火药罐。女儿的发卡勾住壁灯机关，暗道尽头升起张黄花梨拔步床——正是苏清雪陪嫁的那张，床柱上还刻着女儿周岁时的牙印。
"别碰帷帐！"雷蒙德扯住林默衣袖。华尔街之狼的瞳孔映出紫外线光谱，纱帐上的缠枝莲纹竟是伪满洲国铁路网。女儿突然爬上床榻，枕下的《本草纲目》自动翻页，露出夹藏的731部队解剖记录。
暗道突然倾斜，拔步床滑向地下暗河。林默在颠簸中抓住床栏，发现镂空雕花里嵌着半枚玉握——与苏清雪分娩时攥着的葬玉严丝合缝。女儿忽然指着水面："妈妈在下面！"
湍流中浮现苏清雪的病容，她的输液管连接着河底的青铜鼎。林默纵身跃入冰河时，看见三十具胚胎标本正顺着暗流漂向发光处——那里矗立着青铜门，门缝溢出的不是光而是混着金粉的原油。
"抓住！"雷蒙德甩出机械臂缠住林默。华尔街之狼的西装在水中展开成潜水服，内置的显示屏闪烁长白山矿脉数据。女儿趴在拔步床雕花窗格上，忽然将糖葫芦掷向青铜门，糖晶在门环上熔出个"歸"字。
门内传来编钟轰鸣，林默的耳膜沁出血丝。当他触到青铜门环时，整条暗河突然倒流，将众人冲回荣宝斋天井。暴雨冲刷着女儿手中的《夜宴图》，画中乐师突然集体转身，琵琶弦上滴落的不是音符而是军用密码。
周教授的文明杖穿透雨幕："把画交给老夫！"杖头弹出的东珠突然炸裂，飞溅的珍珠粉在雨中凝成毒雾。女儿忽然吹响银镯暗藏的骨哨，音波震碎珍珠粉尘，在青石板上烙出雪斋手书的《鉴伪箴言》。
雷蒙德趁机掀开井盖，华尔街之狼的机械臂在污水管壁敲出三长两短。女儿拽着林默跳进下水道时，最后看见《夜宴图》在雨中燃烧，火苗里走出个穿月白长衫的身影——与苏清雪祖父的遗照分毫不差。
腐臭的甬道里，女儿忽然止步。她指尖的棒棒糖残渣在壁灯下泛着青铜光泽，糖棍指向岔路口的民国邮筒。当林默撬开生锈的投递口时，成捆的关东军绝密档案滑落，最上方文件印着血红标题：鹤音计划最终阶段——人体青铜化实验。
雷蒙德的机械眼突然爆出火花："苏小姐的胃镜首播！"全息影像中，医生正用激光切开苏清雪的胃壁，取出的青铜钥匙突然睁开瞳孔——正是徐福玉剑上缺失的饕餮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