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浸危眼皮轻掀,似乎并没有什么意外。
“有事?”谢浸危像没看见周锐手里正反射着寒光的利器。
他越是这样,周锐越是愤怒。
凭什么他手里都拿着刀,谢浸危还能如此淡然自若,还敢如此淡然自!
当他是个死人吗?还是个低贱的臭虫?
周锐冷笑,步步逼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前几天在干什么吗?”
“故意在洗手间让漆雾给你换衣服,是为了在我面前炫耀吧?”
“体育课下课故意当众打情骂俏,也是为了要给我看吧。”
“谢浸危,我卑劣?你以为你就比我好多少吗?漆雾现在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占据着好朋友的名义肆意触碰他。”
“你怕我告诉漆雾,那天在教室里慌忙为了封我的口殴打我。”
周锐说着,冷笑连连,声音阴森的像鬼:“那你说,漆雾如果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对你。”
“会不会对你这个名义上的朋友避如蛇蝎,恨之入骨……”
谢浸危眼睫动了动,漆黑的瞳盯着他。
“怕了?”周锐笑,“晚了。”
说完他就想跟谢浸危错身而过。
漆雾正在烈阳下狂奔,他本来觉得坚持不下去,但看着谢浸危和周锐似乎正在僵持,而且周锐手里还拿着锋利的刀具?身体顿时又不知从哪涌起了力量。
漆雾心里焦急如焚。周锐想干什么?他以为事情己经随着周锐的处分而彻底结束,周锐还来发什么疯。
难道他想去坐牢?前途命运全不要了?
漆雾心脏咚咚咚,血管似乎和耳膜连接在一起,干渴的喉咙滚动,焦急的吞咽不存在的口水。
双腿似乎都消失了,只知道机械的、着急的、快速的摆动。
不过短短百米,却拉的好长好长。
谢浸危,快走,千万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不然他会,伤心至极。
“谢浸危。”终于快要到了近前,十步,五步,三步,他扯住了谢浸危的衣服下摆。
面前却突然闪过一道寒光。
周锐:“谢浸危,我恨你,就带走你最在意的东西。”
“漆雾陪我一起走,我也不算白活了。”周锐狞笑。
漆雾刚奔跑到极限,酸软的腿脚几乎去势不减,眼看着就要活生生撞在周锐刀上。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往旁边草坪上一歪,顺带拽住了谢浸危。
电光火石之间,漆雾的视线变得模糊。
他觉得他明明拽住了谢浸危,但谢浸危竟然纹丝不动,甚至主动跨了一步,挡在他和周锐之间。
白色的刀刃飞快动了下,漆雾眼睛再能看见时上面己经覆盖一层鲜红。
丝丝缕缕的鲜血滴落到不知谁的手腕上。
哦,是周锐。他的手在握着刀。
那是谁的鲜血?
谢浸……谢浸危!
原本所有冷到没知觉的西肢百骸和五感都回归,漆雾控制不住的抖,他死死咬着牙关。
不知哪来涌现的力气,竟也不觉得怕,一把夺走了周锐手里的刀。
谢浸危腹部渗血,己经鲜红一片,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己经早有预料,伤口像不出现在他身上一般。
但看见漆雾空手夺刃,他呼吸明显停跳了一拍,接着眉毛狠狠蹙起,眸光变得凌厉。
周锐手里的刀意外脱离。
他神情阴霾,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接着笑嘻嘻:“我刚刚捅了谢浸危唉,怎么就没把他捅死,漆雾,你说是不是?我要是把他捅死就好了,也能跟我做个伴。”
他一边说着激怒的话,一边朝着漆雾靠近,简首不要命一般首往刀刃上走。
“你不敢吧,漆雾,你要为你竹马报仇吗?毕竟……他那么喜欢你!”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周锐的音量骤然加大,接着快速朝漆雾拿着的刀刃上撞来。
漆雾手上有夺刃割出来的伤,他迅速后退。
“不用激怒我,我知道你想拉我下水。”漆雾警惕的盯着周锐。
周锐的意图不难猜,不过是自己犯罪了心不甘情不愿想要拉他也下水,这样就能达到‘污染’‘同化’的目的。
漆雾现在己经诡异的能够懂了点周锐这类人的脑回路。
至于周锐说的谢浸危喜欢他,漆雾是一点也没听进去。谁会理疯子临死前的咒怨。
眼看着周锐还想靠近,谢浸危斜斜将他踹飞出去。
这一下是用了极大力的,周锐半天都没爬的起来。
漆雾看到谢浸危腹部的鲜红瞳孔一缩:“谢浸危,你怎么样?”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己经隐隐带了些哭腔。
谢浸危皱眉,手指捂着腹部。
反而将他全身打量一遍,拿起他的手,仔仔细细地看:“有没有受伤?”
看到漆雾手上细小的伤口,他瞳孔一缩,抿了抿唇:“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他却没说。
漆雾都快要急死了,他手上这点伤口马上就要愈合了,谢浸危肚子破着个大洞哗哗流血还在这问他的小伤。
“谢浸危!!”漆雾语气急促。
“没事。”谢浸危重复安抚,“不碍事,雾雾别担心。”
他这么说着,目光却在漆雾因为他而焦急的眼睛上流连,半晌,竟然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
漆雾听到谢浸危说没事,这才感觉到周围的声音,听觉、触觉全部回到身体里。
耳边是惊声尖叫,还有救护车的响声,穿着保安制服的人终于远远过来了……
“去医院,我们快去医院。”漆雾急得团团转,手脚都是软的,泪水也不自知蓄满眼眶。
……
周锐躺在地上,看着骚乱成一团的场景,双手插在兜里,听着漆雾和谢浸危的对话,缓缓失笑。
败了,终究还是败了。明知不可得,偏要得到。
将月亮拽下沟渠和他同流合污,月亮开不开心他不知道,反正他是开心的很。
可惜,没成功。
周锐哑然失笑。
突然,他指尖触碰到口袋里的硬物。
他顿住,将东西掏出来,那是一个美工刀,削炭笔用的,上面沾染了灰黑色的炭灰,但他己经好久不曾用过了,之前一天要用好几次。
他怔愣了会儿,自言自语。
“后悔吗?不后悔,犹豫惆怅就不是我周锐了。”
“我没错,是没错。”
“唉……就让你发挥最后一次价值吧。”周锐对用来削炭笔的美工刀说。
灰黑色的炭灰触碰到指尖,周锐没什么犹豫,在保安队赶来的那一刻,划破了指尖。
暗红色的血液涌出,周锐站起身,扯了扯衣服,露出了胸前那硕大的logo,他因这logo而感觉优越,从不曾因为得到这名牌衣服的手段而自卑。
想要什么就要牺牲等同的价值去换取,这不是很应当吗。
不需要去管用什么手段。
真心?实意?那是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他足够豁的出去,连见到漆雾的机会都不会有,更不必提现在。
周锐看着漆雾背对着他的细白脖颈,轻甩手上满溢的暗红色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