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发电厂很安静。
偶尔有电流的噼啪作响声，那是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冒着电花低垂着脑袋，看上去是被一击致命、再起不能。
越靠近旧发电厂的铁门，那血腥的味道就越发浓郁，让V回忆起了漩涡帮喽啰搞邪教仪式整出来的那个赛博疯子，但那现场内脏铺满一地的血腥味，似乎都没这里地道…
瑞贝卡一个用力将大门给拖开了，她皱着眉头看着那具义手死死抓着铁门的半截尸体，剩下半截离这儿有段距离，中间是粘稠的血痕以及不断掉落的内脏器官，还有指甲抓挠的痕迹。
这是个割肾的女打手，被刀腰斩之后义体撑着人没死，一步一步爬到门口，最后被自个儿关上的门完全断绝生路，她死前面露惊恐，好像第一次知道夜之城还有报应这一说。
瑞贝卡揉了揉鼻子，“操、这味儿的，特么的夜之城…”
V拿出了她挚爱的黑色独角兽做好警戒，竹村掏出一把没什么特色的喷子，宪法军工的M2038战术家，价格低廉，随处可见，没错，这把就是他在某个烂沙发上随手捡的，借用一下嘛，说不定他会还呢。
竹村多看了几眼V的武士刀，他第一次见的时候就挺好奇的，他对武士刀也算是小有了解，但黑色独角兽上面那些新奇又鬼魅的纹路、他还是第一次见识，那是他从未了解过的艺术。
而接下来这趟支线任务，他会见识更多夜之城特色艺术作品，接受夜城美育，提升自个儿美学素养。
“什么声音？”瑞贝卡顿了顿。
“喂，你们听到什么了吗？一种很奇怪的…音乐？”
确实，能听到不远处悠扬的旋律，但是听不太真切，而且那旋律不像是2077年的东西。
强尼冒了出来，“啧啧、真不敢想现在这些小鬼都特么听些什么？真没人知道莫扎特的d小调安魂曲了？”
竹村：｛我平时只听爵士乐版的大渔节｝
竹村脑袋里突然响起了魔性的小曲儿。
“好了好了，收收味竹村…”强尼听不下去了，两人的音乐品味、相差甚远。
“嗯？”强尼突然发现，“这安魂曲还特么是合唱团版本的，重复在放第二乐段？”
乐声从远处传来，“天主的号角响彻云霄, 传播美妙绝伦的声音，墓中的己死众生，都将被逼走向主的台前～”
“当审判者坐定后，一切隐秘都将暴露，无一罪行可逃遣罚～”
强尼笑了声，“现在还有人特么听这个？”
众人往里走了走，在视野开阔的时候突然同时停下脚步。
那特么是个啥？
连V都后退了一步，“我嘞个去！”
露西瞪大眼睛，赶紧拍了照片，“得给和歌子看看，这活必须得加钱。”
是艺术品。
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机械润滑油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
竹村的义眼自动调焦，尝试理解眼前的场景。
[内容物：12具清道夫尸体]
06号旧发电厂大门前的空地，有人用尸体靠着电线杆、搭成了一个足足三米高的艺术品，12颗脑袋均露出一种怪异的笑容，其实看起来更像是在哭，还有一个共同点，这些脑袋都不在脑袋该长的位置。
最底下的5具尸体弯着腰跪着，第二排4具尸体重叠其上继续保持跪拜姿势，第三层的3具尸体怀抱自己的脑袋向内端坐，似乎是在互相忏悔自己的罪孽，最顶上是一个满是血污的笨笨猴玩偶，这东西与这场血腥屠杀格格不入，头上还戴着电线编织而成的荆棘王冠。
每具尸体的死法都有细微的不同，有油炸的焙烤的，没控制好火候烧过头的，有的肚子被刨开、肠子从上漏到下，空腔里面被塞进了别人怪笑的脑袋，被剥皮的有两个，还有个己经被竖着整齐切成两半截、拿绳子粗略绑起来不至于散架。
参与本次艺术创作的尸体、皆为清道夫成员，感谢这群恶贯满盈的人渣为艺术做出的最后的贡献。
强尼蹲在那艺术品旁边，他给自己搞了根'电子烟'抽上了，“操、割腰子的什么时候还兼职人体模特了？这群家伙里边儿最疯的那个家伙发起狠来把家给屠了？”
他轻笑一声，“哈，早该这样啦。”
“卧槽、”V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要是看见艾芙琳这模样，朱迪绝对当场昏死过去。
她拿着黑色独角兽朝着发电厂内部跑去，其他人紧随其后，瑞贝卡进去前，扭过头去又看了一眼那艺术品。
“…”
总觉得这种金字塔形状的东西…很特么熟悉…
瑞贝卡晃了晃脑袋，“不，她不会杀人…”她嘀咕了一句然后继续跑动起来，“应该吧。”
发电厂很安静，除了那从不同的红色收音机播放的＜安魂曲＞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动静，让人发怵，没人知道那赛博疯子躲在哪里，会从什么方向跳出来抹人脖子。
“这边，地下室！”V招了招手，然后率先前往。
几人到了制D实验室，这儿躺着一男一女两个割肾的，共同点在于大脑都被取走了，竹村手贱打开了一个锅盖，然后猛地盖上。
他擦了擦手，试图远离。
那响声引起了瑞贝卡的注意，“什么玩意儿？”
“我劝你、最好不要看。”
瑞贝卡会听吗？
会听建议她还叫瑞贝卡吗？她打开了盖子，里面飘着一张人皮和两个脑花，应该是被煮过的，扑面而来的是热气腾腾的油脂味和D品刺激性味道的混合，熏得人流泪。
瑞贝卡没法流泪，她面色难看，“呕、咳，也就那样，”她很要强，她的强不在这儿。
“我觉得这不像是赛博精神病…”V见识过太多赛博疯子，大都是精神崩溃、失去意识，强制驱动义体搞屠杀，场面宏大而恶心，杂乱而无章。
而艺术品？人疯起来还搞艺术？V从没见过花样这么多的赛博疯子，“这特么更像是…连环杀人犯？”
“专杀割肾的？”露西笑了，“那得叫义警，”她指了指某个医疗椅上被白布盖起来的尸体，“那人还帮被清道夫杀害的倒霉鬼合上了眼睛。”
“我找到他们关人的监狱了！”瑞贝卡呼喊着。
但是里面没有人，铁质栏杆上流淌血渍，门大大敞开，左墙暖黄色的灯光依旧打在那面写满绝望的墙上。
只是墙上现在多了点儿装饰，流淌的乌红色的血迹，两个清道夫的尸体被切割成不同模块，钉在墙上，形成了一个单词'MERCY'，仁慈、又或者说是，怜悯。
站在这房间，似乎能够隐约听到有人的笑声。
不知道是来自于上一个抱着笨笨猴玩偶在这里的断气六岁女孩，或者是怀揣着超梦梦想来到这里、却永远逃不出去的绝望女人，又或者是那对被绑架折磨之后选择自杀的双胞胎兄弟？
＜安魂曲＞还在播放，现在是第二乐章的第五乐段'恶人群魔径受审判'，邪恶的人受罚，被判罚到无尽痛苦的烈焰之中去。
楼下的焚化炉嗞嗞燃烧，一如往常。
不一样的是炉前摆了五具烧焦的尸体，首尾相连，形成一个∞的符号，一把武士刀插在其中一人的屁股上。
V上前拔起。
武士刀上还沾染着干涸的血渍，刀把感应到被人握住后，刀面红光亮起，那彼岸花的颜色与炉火相映照，在昏暗的地下室很是显眼、很是妖艳。
V左手拂过那红色的光芒，能够感受到刀身残留的温度，让人心里满是嗜血的渴望。
[武士刀：补牢 简介：热能插件准备就绪、存在一定致燃概率，同时刀刃材料在切割高温物体时会变得更加锋利，对燃烧敌人伤害存在加成]
这把像是妖刀，行，再找一把能叼嘴里的、她能搞个三刀流。
噢？你也想成为名声响彻天堂的剑豪？
“我找到艾芙琳了！嘿！宫本樱也在这儿！媽的运气终于来了！”瑞贝卡呼喊。
“我去、还有小孩儿，这些人特么怎么活下来的？”
V赶紧走过去，那是一个超梦拍摄房间，主要家具就一张粉趣床，西面八方都是单面玻璃。
艾芙琳低垂着头靠在床边，还好，呼吸均匀，她旁边是一个坐在地上抱着个小孩儿的粉发女人，这就是和歌子的孙女宫本樱，不远处地上躺着个少了只脚掌的男人，满身血污，好像还活着。
V一进来就拿着武士刀对着那男人了，宫本樱赶紧站起来制止，“别！别动他！”
“我去，真是他杀了外面那一大票？”V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这是个大艺术家？还是赛博疯子？”
宫本樱顿了顿，“不、不太清楚，总之他不会伤害我们，他有个性偶行为芯片，有个黑客帮忙改写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露西无法理解，“你是说割肾的黑客帮你们改写的？说不通啊…而且那群家伙能有这技术？”
“不，也是一个被抓进来的…”宫本樱迟疑了片刻，嗞的电流声闪过，她捂住脑袋。
“呃…等等…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什么黑客？”安迪可怜巴巴地走过来，牵着宫本樱的衣角，“姐姐我想回家…”
竹村看见安迪之后皱起眉头，“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V接通朱迪的通讯：｛朱迪，我们找到艾芙琳了｝
朱迪：｛天哪你们都还好吗？我黑进他们子网找到了设计图，我看看你们位置…好，正好你们附近有个电梯，赶快偷偷…｝
V：｛别着急朱迪，这儿除了我们没活人了｝
朱迪：｛我去、你们这下手够狠的｝
V：｛不，我们算是捡漏了，都是那赛博疯子搞出来的｝
朱迪：｛呼、那总算时来运转了，行，我找到个接口，稍等，我黑下他们电梯…｝
通讯停顿片刻。
“滴、权限认证，”V听到外面的电梯传来动静。
V正打算夸两句，突然听到朱迪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
朱迪大叫：｛不好了V！好像是虎爪帮的收到消息过来了！我看着三辆虎爪帮的车，你们快点儿离开那儿！｝
V：｛三辆？没事儿，你先离远点儿｝
V：｛我正愁没地方试刀呢｝
朱迪沉默片刻：｛行｝
朱迪：｛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