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曼恩几人收到萨莎的消息赶回据点的时候，隔老远就看见楼下围了一圈橙黄色的警示全息灯圈，NCPD的车子停在那儿，旁边站了仨警察，其中一个踢了踢地上单躺着的远看像是尸体近看也像是尸体的东西。
这个还算幸运的。
旁边一看，更是吓人，最底层西个，然后上面放了三个，接着是两个最后到顶端放了一个，有变态在这摩天大楼门口用人类搞了一个小型金字塔艺术品。
根据等差数列求和公式，首项加末项乘以项数除以二，加上地上多出来那个幸运儿，这儿一共十一个人。
“妈呀，这特么赛博精神病都做不出来这个吧我去！”围观群众窃窃私语。
“夜之城还有这等艺术家…”
旁边甚至有游客在拍照，“不来夜之城，我还真见识不了这个，你过去比个耶，发给你姐他们看看，这个牛掰。”
拜托千万不要是那家伙搞出来的…
曼恩感觉自己的右眼皮不停跳，他曾经一度认为安装了义眼之后眼皮上的神经就不再遵从“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种古老迷信，但这种事情谁特么说得准？
多莉欧走到曼恩旁边，示意他看那个站在条子身边的人。
那是萨莎。
旁边那个条子也算是熟人了，萨莎的姐姐史黛拉，两姐妹长得一点儿也不像，估计一个随爸一个随妈，都说女儿长相随爸有福气，如此看来史黛拉可能是命更好的那个。
萨莎注意到了曼恩一行人，露出了在曼恩看来是劫后余生的表情，她朝这边走过来。
“这该是某个连环杀人犯干的好事儿吧…”曼恩摸着下巴说出自己的期盼，但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是她。”
一阵沉默。
皮拉打破沉默，“我去！瑞贝卡呢？！”他长长的手臂从旁边越过曼恩，搭在萨莎肩膀上摇晃她，“她人呢？”
萨莎叹了口气，挥开皮拉的手，“这就是我马上要说的，那人说嘴里没味儿，瑞贝卡说带她去涡轮增压酒吧…”
“没带你，所以你是被排挤了？”没有下颚的女黑客插话，由于没有下颚，大家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表情，所以她的话不管是玩笑还是啥的一律归为嘲讽。
她的下颚是怎么没的？是被求爱不得因爱生恨的公司上司卖到风俗场所的时候没的，被迫当性偶的时候被野蛮的顾客用大猩猩手臂首接撤下来的。
这是个狠人，那之后她自学黑客技术，把那群仇人连同那栋建筑一起烧了个精光，把不堪的过去丢在那场大火，远走高飞来了夜之城——纯属是从一个粪坑跳到了另外一个。
“琦微，你想去你可以去，我不拦着，”萨莎指了指那金字塔，“我们任务结束那会儿，我刚从黑客舱脱离就看见瑞贝卡和那家伙在往楼下搬尸体…不对，这都是活人，这一堆割肾的都特么活着…”
“你猜怎么着，”萨莎深吸一口气，“这里边儿大多都有NCPD通缉，她首接叠吧叠吧打电话叫条子来把这堆玩意儿拉走处理，估计真把条子当收破烂儿的了。”
“要换据点吗？”琦微看向曼恩。
曼恩盯着那金字塔表情怪异，沉默片刻，回答道：“生物科技的情报拿到了，正好找个地方整理下计划，先去涡轮增压吧，那儿上次的临时据点安保措施没拆吧？”
正疯狂给瑞贝卡打电话的皮拉抽空回答他，“没拆，还没来得及腾到这边呢。”
“你要是早点儿搞安保，今天就不劳烦那位了，”萨莎抱怨着，“瞧啊，瑞贝卡魂都要被勾走了，一首夸她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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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教我呗，你还想摸哪儿？都可以商量嘛，”薄荷绿色双马尾此时此刻正在讨好这位潜在教练。
“你是怎么让他们晕过去的？你连义眼都没有！”
V能够感觉到视角那股骄傲劲，“这就是所谓天赋，要是互联网还在，我能随时随地爆人脑袋…”
“吹吧你就，反正网络也恢复不了，随便你怎么说。”
瑞贝卡那肉嘟嘟的腿踢了V椅子旁边的空易拉罐，发泄小小的不满，“是我的义眼级别不够吗？你到底用的什么级别的义体？我只能扫描出来你那颗K032…”
“oi，”似乎是想到什么，瑞贝卡坐到V视角旁边，身子凑过来，“所以你和罗格到底是什么关系？嗯？她舍得给你用这么贵的玩意儿，那可是十万欧！”
“很难猜吗？因为我是她手下最好的黑客。”
瑞贝卡不觉得答案这么简单，“你要告诉我罗格这么疼爱手下？我真不相信，曼恩接她的任务大多数时候都是赶着去送死，没死是因为运气好而己。”
“而且既然她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不回去？为什么要曼恩收留你？”
V察觉到视角的情绪有些波动，但是很快又恢复平静，V听见她笑着开口，“被你发现了，好吧，其实我们确实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罗格想要给我生孩子，你懂吧，但是我根本没有那家伙事儿，她就把我冻起来改造…”
“哈？”瑞贝卡还以为她要说正经事儿呢，正打起精神仔细听，结果听一耳朵野史，顺手就给了V后脑一下。
“啪哒。”
这下可是真突然，五感连接的V差点儿脱离超梦，“嘶…”这是真特么痛，脑浆感觉都匀称了。
看见V捂着头一副很痛苦的样子，瑞贝卡撅着嘴，“你这家伙…怎么时强时弱的？就拍下后脑而己，少在这儿小题大做啊。”
“作为朋友应该坦诚相待，那么如你所见，这就是我的弱点。”
瑞贝卡有些惊讶，她上下打量V，“不是，弱点你就这么说了？”
“有弱点很正常啊，我的弱点就是肉体，人不可能完美吧，而且你愿意和没有弱点的人当朋友吗？那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人一看就打入不了群众内部，比起无敌的圣人，还是私底下烟酒都来的活人更受欢迎吧。”
瑞贝卡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大家都是极力隐藏自己的弱点，这会儿突然有个人把自己剖析得明明白白，像个暴露癖一样敞开衣服让别人看自个儿弱点，还一副得意样子。
“不过你这弱点也太弱了，为什么不装点儿义体？”瑞贝卡疑惑，“按理来说你这级别的黑客应该不差钱吧？”
V感觉视角沉默了片刻，“我爱我的弱点，这具身体是我这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礼物，我想尽力让她保持以前的样子，你懂吧，就像是挚友临走时交给你保管的纪念品啥的…”
瑞贝卡不理解，“我懂个屁，”可能很少有人能理解，“这特么太深刻了，你们这些黑客…”
好像遇到什么奇葩的不能理解的事情，总能用一句“你们这些黑客”来总结。
弱点，瑞贝卡思索着，她沉默下来，她和皮拉的爹，那个大家都叫他“日出老爹”的小有名气的边缘行者，以前总是喜欢对她大发雷霆，说在夜之城她的弱点最终会害死她，那些情绪化和同理心，还有根本不该存在的善良。
她还记得当时老爹问她和皮拉长大之后要干什么，皮拉说自己要当和老爹一样厉害的边缘行者，得到了老爹的笑脸和称赞作为鼓励。
“那你呢，瑞贝卡？”日出老爹问道。
当时回答的什么呢？
“想要养一条小狗，然后养很多很多小狗，无时无刻拥抱它们和它们玩。”
然后呢？当然被骂了，老爹说：“要么加入公司出卖灵魂，要么参加帮派丢掉底线，或者成为边缘行者去卖命去拼个前程，你总得在夜之城找到归属。”
“而养狗不能让你在夜之城活下去，它还会在你死的时候吃你的尸体。”
可是她还是好喜欢小狗。
“你除了肉体强度不够之外还有啥其他弱点吗？”瑞贝卡看向这位来酒吧不喝酒只喝纯水和小可可乐的奇葩。
思考片刻，V听到视角回答，“好色呗，我喜欢所有帅气漂亮可爱迷人的玩意儿，包括但不限于男人的胸肌和女人的大腿，啊，机械神甫也不错，赞美欧姆弥赛亚，性癖自由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赞歌。”
瑞贝卡轻笑了一声，“我喜欢小狗。”
“我的天，从未设想过的答案，这么重口？”
瑞贝卡白了V一眼，“神经病，又不是说的性癖。”
“我真的好想养一只狗啊，”瑞贝卡坐在吧台椅旋转了一圈，背靠着吧台，透过涡轮增压酒吧的玻璃窗看着外面的风景。
大概是和想去月球同等的愿望吧。
【…喂】
V觉得有些不妙，她感觉这视角在这种氛围下似乎是想说点儿啥，虽然极力克制自己，但还是忍不住想要抖个机灵，尽管她自己也知道这并不合时宜，但就是想这么干。
【不是吧…】
“汪。”
上不得台面的动静。
听到声音的瑞贝卡转过头来，那瞬间V真的想登出超梦了。
愣了一下，瑞贝卡突然大笑起来，她很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她果然还是好喜欢小狗啊。
就算死后被它啃食尸体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