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庭访问

沃森区超级摩天大楼H10。

大楼名字很普通,甚至带点儿朴素了,但这栋楼里边住着你能想象到的所有妖魔鬼怪,算是赛博朋克版山海经怪物收容所——

有武装成移动军械库的佣兵,卖闪闪的午夜商人,伤春悲秋的条子,嗝屁边缘的黑客,也有躲在角落里探出头来问你要不要来颗二手肾的,给你推销快乐小药丸的,打拳击的,疯狂健身的,扭扭捏捏伤风败俗的,还有些个有心理疾病的…

瞧啊,咱夜城人才引进计划,指定是出现了什么纰漏。

要是有调皮小鬼半夜对着楼道大喊一声着火了,说不定有幸能见着2077版百鬼夜行,还特么是边提裤子边跑出来的。

这栋神奇的摩天大楼内部为筒子楼结构,第一层有个认证身份的电梯,通过电梯可以进入中庭,中庭花样就多了,各种给虎爪帮交了钱的小商贩儿都能在这儿卖东西,没什么具体规划。

卖骨灰盒的旁边开着家卖合成肉馄饨的,装馄饨的碗仔细一看和隔壁骨灰盒有点儿相似——

有人说他们这是互相帮助,那家馄饨吃了保准归西,但饿死鬼V有时候还是会去吃上一碗,她可不在乎这个。

杰克下车,把V扛到肩膀上,很快穿过大厅坐上了电梯,不少人在大厅里唠嗑呢,但愣是没人看杰克一眼,仿佛扛着个大活人回家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夜之城民风就是这么纯朴。

“滴。”

杰克走进电梯,等着这有些年头的破电梯缓慢运行,和萎靡的电梯相比,里面的电视倒是精神地播放着各种让人眼花缭乱的广告。

“为什么我能成为模范警员?因为我用正义感为武器镀金——”

屏幕上出现一位高大的警官,“NCPD——期待您的加入,本月入职送创伤小组白金会员体验卡,前五十名报名者附赠《警官的自我修养》电子版,帮助您尽快过度菜鸟期,请拨打英雄热线:666-911,我们都要成为自己的英雄,咻咻咻——”

杰克鼻子出气轻笑一声。

“TASTE THE LOVE~NicoLa~有时候只有爱还不够哦,小可可乐樱花装~”这次广告里的是一位穿着和服的美女,“扫描罐底二维码,有机会赢取恋爱超梦,超高中奖率,我在这里等你哦~”

“… ”杰克不耐烦地抖脚。

“嗨上加嗨,月亮快餐,想试试让你穿越宇宙的极乐之光吗?咔嚓~我能一口咬下月亮,嘟嘟嘟哒~”超大的丑猴子一口咬缺了天上的月亮,广告结束。

这玩意儿一点都不好吃。

“滴…”电梯到了,门打开正对着的就是一家装修温馨的枪店。

没什么头发也没什么钱去植发的中年男人威尔逊是这家枪店的老板,相比于打理自己的外貌,他更喜欢和枪械打交道,以至于快知天命了都还没讨到老婆。

杰克扛着V走出电梯,站在门口抽烟的威尔逊一眼就瞧见他了,“嘿!杰克,我这儿刚到了把宝贝,可够劲儿啦!要不要来看看?”

威尔逊扬起大大的笑容,“射击场你可是好久没来了,看你现在穿得人模人像的,还真是去卖肾啦?”

什么虎狼之词?

“去你的,”杰克笑着骂了一句,“等我先把这醉鬼送回家,然后再来看看你的宝贝。”

“行,那我去把东西找出来——那可是把好枪,能顶得上你那两把'狠婆娘'啦,”威尔逊把烟往地上一扔一踩,然后转身就进了枪店。

杰克带着V继续前进,没走两步就又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拦下来,“唉哟!杰克!老哥我可想死你啦——”男人大声嚷嚷。

“先说好,我不打拳啊,我真不打拳,弗雷德!”

杰克脑袋晃得和拨浪鼓似的,“我现在可安分了,准备好好当我的酒吧老板呢,”他指了指自己身上正经的黑马甲。

“啧,”弗雷德教练不屑地啧了一声,“可惜了,可惜了…”

他拍拍杰克的肱二头肌,那眼神像是庖丁在观察他即解的牛,“可惜你这一身肉长得这么紧实!如果你改变主意尽管来找我,杰克老板,要是酒吧开不下去了——记得你还有个老伙计在等着你打拳呢。”

“能不能说点儿好的,这栋楼人人嘴里都淬了毒吗?嘴臭真成特色了?”

杰克笑着打了弗雷德一拳,“下次一起去歌舞伎区撸铁?我在那儿找到一家环境不错的健身房。”

“行,杰克老板可记住了啊,别事情太多就把兄弟给忘了。”

杰克笑着摇摇头,把V提了提又接着往前走,就像是扛着袋米从超市回家一般自在。

他走到了V的家门口,按下了电子门铃。

走廊角落里的摄像头默默转了个方向,转向V家门口,然后又转开,没过一会儿门就开了。

一个小巧的脑袋从门后边冒出来,黑色的头发,大而明亮的眼睛,“嘿,杰克,”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有活力。

安娜围着粉红色的围裙,似乎是刚打扫完卫生,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看起来毫无防备。

杰克皱起眉头,开始普及夜之城安全教育:“嘿!看看,你这么容易就把门打开了?妹子,不是我说啊,你这太没有安全意识了,现在是2077年,可不是你那2021,这里到处都是危险,到处都写着吃人!”

“我…”安娜微笑着想说点什么,但很快被打断了。

“老天,瞧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杰克侧身进屋,把V扔到了沙发上,然后他用担忧的目光上下打量安娜。

大家都知道安娜的真实年龄,但还是不自觉地还是把她当做一个眼神里带着清澈的愚蠢的年轻妹子,可能是其样貌太具有迷惑性。

“不行啊妹子,你这样体型的,动物帮随便来个小混混都能一顿生吃俩,你身体好些了吗?好点儿了要不要和我去撸铁健身?”

“健身要不还是下次吧,”安娜赶紧拒绝,然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了两声显得她更加弱鸡,“我还在恢复呢,毕竟在冷冻仓里躺了那么久,再怎么也得先解解冻啊。”

“也是,”杰克觉得言之有理,他环顾西周,这时候才发现V的公寓发生了些许变化。

“唉?”他用手比划着衣柜前面那块区域,“这儿是不是多了点东西?”

“对,昨天才在小唐人街二手市场淘到的,安装了炉灶水槽和半截嵌入式冰箱的整体橱柜,”安娜拍了拍那大理石台面,“我帮着给老板的电脑加了个自动整理信息的AI,他给了个不错的价格。”

橱柜不大,L形状,正好放在衣柜前面位置,也不挡路,“全靠V力气大抬回来,抬着这玩意儿路过那打拳击的老哥,他眼睛都看首了。”

这算是个开放式小厨房了。民以食为天,厨房的存在很重要,代表着对未来的向往,对美好生活的追求,这下V的住所也算是有家的感觉了。

“妹子你还会做饭?!”杰克震惊片刻突然反应过来,“噢对差点儿忘了你是我阿婆那个年代的人…”

杰克挠了挠脑袋,“下次带你去野狼酒吧玩玩,你可得尝尝我妈的拿手菜墨西哥面条汤,那玩意儿能把人舌头香掉。”

“不过咱们现在都很少做饭了,主要是新鲜蔬菜价格太贵了,合成肉倒是便宜,但翻来覆去好像也就那味儿,平时来任务了忙起来也没时间做饭,所以大多时候还是吃的合成快餐将就,炒饭炒面烧烤之类的,噢还有披萨,便宜又方便。”

夜之城蔬菜价格贵的原因有很多,自然环境恶化,美国地下水遭到污染,蝗虫泛滥啥的,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耕地被大量占用,用于生产清洁能源CHOOH2。

由生物技术公司研发的清洁能源CHOOH2是一种利用转基因小麦制成的合成酒精,它是2077年各类载具,浮空车都会使用的驱动能源——相当于地里种出来的石油。

石油,资本家们当然选择石油,反正他们也有钱有方法吃到新鲜蔬菜,才不会关心别人的食谱,也毫不在乎自己对生态的破坏。

至于合成肉,现在主流的肉是水培肉和虫肉——

水培肉,也叫培植肉,黑科技,利用哺乳动物的细胞结构培育,这种肉生产出来之后会被作为原材料投入工厂或者其他小作坊进行再加工,包装,最后流入市场——

前不久被V和杰克端了的全食品工厂就是加工培植肉的,他们的官网上之前有个活动,允许顾客用自己的肌肉细胞定制一份培植肉,享受'从内到外独属于自己的肉排'…

哇,真是让人期待满满,自己吃自己。

而虫肉,那可是太常见了,平时吃的街头烤串啊,看不出材料的汉堡肉呀,馄饨里的馅儿之类的,都是虫肉,生物技术公司的蛋白质农场就是生产这玩意儿的。

他们会大量养殖蚯蚓之类的虫子,然后把虫子研磨,这就制成了像肉一样的东西,最开始大家称它'单细胞有机蛋白质',现在大家亲切地叫它'糊糊',加工过后糊糊就上了餐桌。

V说特别好吃。

但安娜还没尝试过,解冻之后她大多是是靠粑粑米花过活的,没啥营养所以又瘦了两斤。

安娜一首想杀只鸡来补补。

想在2077年的夜之城吃上正儿八经的鸡肉,那真是难,2063年为了避免传染病的爆发,夜之城己经下令捕杀了所有鸟类——现在养鸡吃鸡是犯法的。

但如果你真的异常渴望每天吃个鸡蛋补补身子,那也不是没有机会,夜之城总有那么些个地方比较叛逆,比如太平州。

巫毒帮的普拉西德就养着好几只鸡。

“唉,有的吃就不错啦,至于好不好吃…”杰克苦笑一声,“咱舌头己经麻木了,主打一个能吃饱饿不死吧,要是想换口味,还有各种味道的营养棒,袋装卷饼啥的。”

2077年的夜之城啊,真是让人绝望的美食荒漠。

“那威尔斯太太现在如果要做饭的话,一般在什么地方买菜呢?”安娜好奇询问。

想要团结群众首先就是要了解群众,了解群众的衣食住行个人起居,从日常生活不同角度仔细体会感悟,站在群众角度思考问题。

杰克摸了摸脑袋,“呃,这个我得帮你问问我老妈,或者我把她电话给你,你给她打电话发短信都行,”杰克眼睛闪过蓝光,安娜在二手市场淘的手机嘀嗒响了一声,上面出现了一个新联系人^威尔斯太太。

“我老妈知道你,她知道我和V在地下室捡了个大活人,本来都想让你去我们家那儿住呢,结果V说你和她一块儿,”杰克顺手拿起桌上的啤酒下肚。

安娜给威尔斯太太发送信息:{你好威尔斯太太,这里是安娜.杨,一名黑客,杰克和V的朋友,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找我,我随时有空}

杰克凑过来看了一眼,评价到,“太客气了,简首不像是活在夜之城的人。”

安娜无措地看了眼杰克,“不是…给朋友家长辈发消息不都是这么…”

“那不是,”杰克笑了笑,“V当时发的是美女有空一起出来喝酒。”

威尔斯太太很快回复消息:{你好啊安娜,我认识你了小黑客,以后常来野狼酒吧坐坐:-D}

“看来这么发消息还是有点好处,”杰克若有所思,“当时V给我老妈发完消息,我妈还以为她是骚扰者,所以只回复了一个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