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起来了，特么再不起来，我要代表加尼福尼亚独立洲旅馆全体员工、来踹你屁股了，圣母。”
4月3日，愚人节后第二天，早上6：00。
肆虐了一整夜的沙暴终于偃旗息鼓，门缝里透进浑浊的微光。
安娜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她把脸从某种温热而柔软的“垫子”上挪开，颈后立刻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嘶，落枕了，脖子僵硬得像灌了混凝土，安娜的视线花了点时间才聚焦，然后就看见强尼的虚影翘着二郎腿，大喇喇地坐在旁边那张布满划痕的茶几上。
茶几上凌乱散落着酒杯，一瓶完的恶心酒，一摊不知道从哪儿薅出来的扑克牌，还有梅瑞德斯女士那根传奇武器、
“什么时候了…”安娜一边问话一边撑着沙发准备坐起来，然后就听见身下的'沙发'发出了声音，给她吓了个激灵。
“反正是到早上了，”V打了个哈欠，顺手就揽住了安娜的，腰，随即露出一个冒傻气的笑容。
“睡得还行吧，安娜？我这人肉垫子、再怎么说也比这硌死人的破沙发强点，对吧，”V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她低头扯了扯自己身上那件被压得皱巴巴的T恤，胸口赫然有一块深色的、形状可疑的水渍，V笑着看向安娜，“瞧见没？昨晚不知道是谁，睡着睡着就拱过来了，还给我留了纪念品，安娜，梦见啥好吃的了？海伍德街头的合成卷饼？”
“…”安娜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哈哈，那太不好意思了…”
“你可太好意思了，”强尼在旁边笑了声，抖了抖烟头，“你知道你昨天几杯马尿下肚之后都干了些什么事情吗？酒品差就特么悠着点儿，那是什么玩意儿你就敢喝？赫尔曼都怀疑那是加强版的致幻剂了。”
竹村五郎悄无声息地从走廊的阴影里踱了出来，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安娜脸上，两人视线甫一接触，这位一向沉稳的前三郎保镖立刻像被烫到一样，捂着嘴迅速移开了视线。
“？”安娜眉头一皱，瞬间接入竹村的通讯：｛竹村，昨晚发生什么了？｝
竹村：｛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安娜觉得很糟糕，皱着眉看向V，“V，昨晚上，发生什么了吗？打完德州扑克，我好像…是首接睡下了吧？”
“嗯…”V顿了顿，“也不算'首接'睡下了，你当时赢了摩根钱，太高兴了，端着旁边的酒就来了几口…然后说口渴又来了几口，拦都拦不住…”
“然后你特么就犯病了，”强尼抖了抖烟灰。
“我、我干了什么我？”安娜看着V，瞳孔震荡。
V耸耸肩，“也没干什么，就是你突然说要上才艺，然后就开始唱歌，什么'我们还能不能再见面、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撕心裂肺的，还说要给我们跳科目三、”
V很难压下嘴角，“可能是某种舞蹈吧，你跳得挺好的，还拉着帕南一起，趁机摸人家屁股，这还不够，你还对她的屁股大加赞赏，像个推销员似的。”
“…”安娜张大嘴巴，但是半天发不出声音。
“不止，你特么吵吵非要让我来伴奏，别人看来你就是对着空气一顿嚎的，”强尼一想着这事儿都得气笑，“还特么骂我，说我对不起罗格、说我渣男，说我净特么出馊主意，我怎么不知道你对我意见这么大呢？你还对着老子、大声朗诵那狗屁煎蛋同人文，你特么脑袋里一天天在想些啥、”
安娜捂住脸。
“噢，还有摩根，”V笑了声，“你问他是不是真的有强迫症，还说那他找对象只能找一个对称的人看着才舒服，大概率得是女人，因为男人的蛋通常一个大一个小、然后你又否认了自己的话，说如果一定要完美对称，那只能找个伪人…”
“啊啊啊啊啊——”安娜试图掩盖V的声音，“好了好了，别说了…”
就在这时，房间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被粗暴滑开。
帕南·帕尔默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站在门口，她那双因睡眠不足而稍显疲惫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精准地锁定了还捂着脸、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安娜。
“哟，醒了啊酒疯子，”帕南扛着把狙击枪走了过来，哼了一声，拿手里玩意儿丢给了安娜。
“摸我屁股摸得开心吗？还特么夸我呢，恶土最大最圆的灯，真不知道你特么在想啥…接着，我的枪，这玩意儿给你了，免得我什么时候忍不住给你来一枪。”
安娜赶紧接住那把狙击枪，手里一沉，不是，这玩意儿真的挺重的，怎么帕南拿着这么轻松…
摩根也走进了屋，看向安娜，“没想到你关心的事情、还是挺多的，再说一次、我，没有强迫症。”
他把联系方式给了安娜，“想好了金币怎么花，用这个号码联系我，最近，我会留在恶土。”
“抱歉啊摩根，我口无遮拦…”
“你可以花个金币让我原谅你。”
“那这仇还是先记着吧。”
金刚辅助甲被摩根从詹姆斯身上取下来了，梅瑞德斯开比蒙把辅助甲带回军科，那玩意儿现在基本上就是一坨，甚至还没有藤津伪器传奇，但这个人情梅瑞德斯还是应下了，她觉得V果然能给她带来好运，就是这过程稍微曲折，不过没关系，以后得常联系。
安娜也是这么想的，得常联系，梅姐，想成为传奇可不是一蹴而就的。
詹姆斯中校取下辅助甲之后，神志稍微清醒，但还需要继续治疗，V准备首接抓去给瑞吉娜换钱。
而赫尔曼，竹村抓着喝水去了，之后得加入鬼怪云集的H10摩天大楼，刚好，V的隔壁邻居终于住不下去了，受够了夜之城撒手人寰，竹村借用安娜的身份信息租下了V旁边这间屋子，和赫尔曼愉快合租，天天督促他喝水保持健康。
安娜可以和V过二人世界了。
可以说是期待和忧虑参半吧。
不过朋友是越来越多，后续还要让赫尔曼搞克隆，一首租房也不是个事儿，得考虑去搞一个像模像样的据点了。
“呼…”安娜走出这破旧的小屋，看见太阳从恶土的地平线上升起，周围的一切在风暴过后都显得格外清楚明亮，恶土那总是黏糊难闻的空气也变得清新，每一天都是新的开始。
安娜深吸一口气，咧嘴一笑，眼中跳动着熟悉的、干劲十足的光芒。
“休息两天，养精蓄锐。”
然后准备抢银行。
噢，今晚还得去绀碧大厦见见赖宣。
…………………………………
………………
……
梅瑞德斯.斯托特驾驶着比蒙行驶在前往公司广场的路上。
军用科技大厦近在眼前。
梅瑞德斯驶出环岛公路的岔口，进入了一段军科安保控制的路段，“哔…”路障前的扫描仪对这辆破破烂烂还满是沙子的比蒙装甲车进行了一番扫描，蓝色的光芒变成了绿色，但不过一秒就变成了警告的橘黄。
“警告，放下武器，下车！”旁边全副武装的安保都围了过来，拿着防爆盾的队长要求比蒙的司机按照他的要求做。
梅瑞德斯打开车门，试图展示权限。
但是在她小腿亮出车外的那一秒，安保团体内就有人传出了惊呼。
“天啊！怎么是她！”
“靠、她活着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活见鬼了、”
“？”梅瑞德斯满脸问号地看向那些说话的人。
安保队伍里瞬间爆发出几声压抑不住的惊呼，随即是死一般的寂静，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队员们，此刻目光躲闪，没一个敢与她对视，仿佛她是什么从地狱归来的恶灵。
梅瑞德斯只好看向那个拿着防爆盾的家伙，向他展示自己的权限，“梅瑞德斯.斯托特，高级行动经理，这辆比蒙装甲车有权限进出，我在执行'回收'任务…”
没等梅瑞德斯把话说完，那位防爆盾队长己经恭敬地让开了，眼神怎么说呢，带着敬佩也带着恐慌，“是、当然，女士，很抱歉拦下您，您的英姿，呃，非常罕见，您请…”
梅瑞德斯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她冷冷地点了点头，重新坐回驾驶座，比蒙发出沉闷的轰鸣，碾过路障，驶向地下车库、一路上，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透过车窗聚焦在她身上，如芒在背。
把车停进车位，梅瑞德斯踩着标志性的高跟鞋，咔哒咔哒地走向通往大厦的电梯，她需要尽快向上级菲斯曼汇报这次'曲折'的任务细节——好歹，她把荒坂的金刚辅助甲不太完整地带回来了，也算有功吧、大概…
她登上车库电梯，来到一楼大厅，电梯门刚打开，梅瑞德斯发现所有看见她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拿着咖啡的不小心撒了，端着枪的不小心滑倒了，旁边打着电话的一个不留神撞墙上了，全都在看她。
刚准备上电梯的小伙子这会儿也不敢上了，比了个'请'的手势、让梅瑞德斯像女王一样独自享受单人电梯。
“？”梅瑞德斯左右看了看，精致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道是在她脸上沾了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是这身衣服出了问题？不可能啊，她车上刚换了一套新的…
电梯门关上了。
几乎是瞬间，外面爆发出了激烈地讨论声。
“是她！没死！天哪、这战绩太惊人了，藤津伪器和赛博疯子，这特么谁能挂上钩！”
“昨天她手下那帮人哭得跟死了亲妈似的！说什么长官独自断后，让他们先撤，英勇就义了！结果她特么单枪匹马杀回来了？！卧槽！”
“太生猛了！我服了！军科多少年没出这么硬核的人物了！”
“我靠，那段视频是真的！情趣用品大战辅助甲！把那玩意儿踩在脚下摩擦，还特么吐了口唾沫、牛逼大发了！”
“梅瑞德斯·假、这特么还不算传奇？！早该这样了！这才是我们军科该有的气势！”
梅瑞德斯并不知道这些，她安静地乘坐电梯，优雅地离开电梯，踩着高跟鞋，咔嚓咔嚓地扭着屁股走在通向上级办公室的走廊上。
一路上都有人探出头来看她。
嘴里嘀嘀咕咕，“她还活着？不是说她英勇就义了吗？”
“呜呜呜、”有梅瑞德斯的下属压低声音，“斯托特长官、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我会一辈子追随您…”
“也抽抽我的…”
“我想让她在我的藤津伪器上签名…”
梅瑞德斯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总觉得这一路上很嘈杂，总有苍蝇在耳边嗡嗡，她想可能是在恶土待久了，耳朵里进沙子了。
怎么今天所有人看起来都特么神经兮兮的？
她敲了敲上司的门，通过扫描之后进入。
梅瑞德斯咔咔踩着高跟鞋往里走，正准备说两句，就看见上司以一种尊重并且敬畏的眼神看着自己。
“？”这是特么的什么眼神、
梅瑞德斯即将开口的汇报被硬生生憋了回去，“菲斯曼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我怎么感觉…”
“斯托特，”菲斯曼皱着眉头从老板椅上站起来，“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一个，嗯…如此传奇的人物、”
“传奇？”梅瑞德斯觉得今天能把问号当饭吃了。
准备了一路的汇报忘的一干二净，脑子里只剩下菲斯曼口中那个重若千斤的词，一路走来那些诡异的目光和窃语，像无数碎片在她脑中疯狂旋转、碰撞。
“菲斯曼！你把我弄糊涂了！”梅瑞德斯几乎是吼了出来。
“太低调了，斯托特，”菲斯曼摇了摇头，一脸'你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清楚'的表情，“从你活着出现在军科大楼门口的时候，你的未来就变得清晰和光明了。”
“我们准备给你做一场专访，收拾一下，等会儿新闻五十西台就会派记者过来——”
“《运送赛博疯子的浮空车被意外击落，军科美女特工使用藤津伪器对战荒坂最新辅助甲，生擒赛博疯子》，上级己经安排你上齐格.Q的节目，到时候在＜今夜漫谈＞你得好好准备，这是很好的舆论宣传、”
“请允许我抒发一下情绪，”菲斯曼啧啧，“靠！你真绝了，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能够看见这么生猛的事情，这比黑超梦都还猛，你在军科己经出名了！”
“斯托特，你真是传奇。”
梅瑞德斯.斯托特，安静的站在原地。
耳边似乎传来'嗡嗡'的幻听。
原来、那不是梦啊…
有的人看似还活着。
其实己经走了一会儿了。
都说在夜之城成为传奇得先死。
社死大概也算是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