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弹道轨迹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入，V的后背紧贴着冰凉的金属墙壁，能清晰感受到子弹穿透电梯轿厢时引发的震颤，就像有人用弹枪在演奏重金属版欢乐颂。
弹壳在轿厢地板上跳着踢踏舞，硝烟里飘来杰克的西语脏话。
“我建议粗暴点儿冲出去，”R-0的AI音在两人耳边炸响，“手雷还剩几个？扔个手雷然后跑快点儿，你们的德拉曼出租车就在附近，上去它就能启动战斗模式。”
V挑开自己露出一个角被打成筛子的西装下摆，用小动作试图观察外面的情况，很不妙："说实在的，不该问还剩几个，你该问我们有没有…"
在身上搜索一番，V眼睛一亮。
“送你们个见面礼！”
V突然从掩体后扬手甩出银灰色物体，西装下摆随着投掷动作划起弧度，在物体脱手的瞬间，她煞有介事地介绍：“破片型，延时三秒——”
整个走廊顿时陷入滑稽的静默，绀碧大厦的安保早就料到这些可疑人物会在狭窄的空间使用这种杀伤性极强的武器，他们早有准备，五名重甲保镖整齐划一地上前，防爆盾牌相互碰撞相连发出脆响。
当那颗"手雷"慢悠悠滚到安保小组队长的脚边，让他全息面罩后的瞳孔剧烈收缩——
'绀碧大厦特供润滑剂：让您无比～顺滑'，银灰色的包装在弹痕累累的墙面上折射出嘲讽的亮色。
“我去！是特么的战术欺诈！”队长的咆哮震得墙边的全息广告牌都在颤抖，“给老子把这两个该死的混蛋打成筛......”
后半句怒吼被德拉曼出租车碾碎在排气管里，V拽着杰克钻进车内，顺手把沾润滑液的西装外套甩向追兵。
“我再也不说你乱捡垃圾了V，”杰克捂着肚子一通笑。
V拍拍杰克的肩膀，“你永远想不到这些垃圾在什么时候能派上用场。”
“选择德拉曼，烦恼留门外。”
苍白面孔男性样貌特征的AI德拉曼致力于为顾客提供完美服务，“咚！”这辆其貌不扬的出租车顶着子弹的压制冲出了地下车库。
“酷啊！德拉曼！”精神看着还不错的杰克咳了些血，拍着手夸赞，“我们特么还真逃出来了！”
“己记录用户反馈，”德拉曼的声音似乎带着笑意，听起来很讨喜，“如果可以，请给我们五星好评…”
“轰！”巨大的爆炸差点儿把车掀翻，浑身是机械的暴力分子亚当.重锤挡在了德拉曼的正前方，他浩克的姿势跳下，机械义体撕裂柏油路面降临，六组液压关节同步发出恶魔低语般的加压声，这个全身改造率达到98%的战争机器落地时甚至触发了德拉曼的地震检测预警，要是有哪个倒霉鬼站在下边儿绝对会被压成饼。
“德拉曼！”V在后排抓着德拉曼的副驾驶位座椅大叫，她指着重锤背上支棱出来的蜂巢导弹舱。
“卧槽！”杰克又吐了一口血。
“各位乘客，请保持冷静。”
此时此刻，这个叫德拉曼的AI在未知的强大敌人面前表现出了惊人的镇定（或许因为它只是个AI），它用平静的声音述说着，“己启动战斗模式，前方道路封禁，友情提示，请您做好冲击准备。”
德拉曼原地掉头，加速朝着停着的一排汽车冲去，V看到了爆炸，那是亚当.重锤发射的飞弹刚好从德拉曼车顶越过，打在了封锁用的车上，好巧不巧折腾出来一个能够让德拉曼突破的缺口。
我去！走狗屎运了！V那瞬间是真的感谢了重锤。
“警告，6点钟方向发现威胁，无人机锁定，”德拉曼发出警报，V的瞳孔映射着后视镜里的无人机群——那些金属杀人蜂正用激光在楼宇间编织死亡网格，她看准时机甩出车里存着的EMP手雷，飞旋的银色圆盘在空中炸开绚丽的电磁极光。
周围的景色呼啸而过，德拉曼超过了一辆又一辆车，窗外的景色不停变化。
几台穷追不舍的无人机在急转弯时撞上虚拟偶像的全息投影后的高楼，数据碎片与机械残骸在百米高空上演了一场赛博朋克式的烟花秀。
“一台敌方浮空车锁定我们…”德拉曼说了一半，然后更改了措辞，“威胁解除，浮空车坠毁。”
“呼——”杰克松了一口气，“干得不错开出租的，这售后贴心…"
“并非我让它坠毁的，而是另一个更为强大的，AI？黑客？”德拉曼的语气并不算肯定，“或许那是你们的朋友。”
德拉曼停顿了一秒，“如果可以，希望能够得到它的联系方式，下次使用德拉曼出租车，我给您七折优惠。”
“怎么？开出租的，就算是AI也想要谈恋爱？”杰克还有精神贫嘴。
“呵呵呵，检测为善意玩笑，您的笑话真好笑威尔斯先生，呵呵呵，”德拉曼的声音毫无变化，“根据医疗诊断，您的状况不太适合过多言语。”
“V女士，我建议您让威尔斯先生保持清醒，他失血过多，目前情况正在向更危机的情况过度，出现神志不清的状况，应该及时治疗。”
“嘿，这AI是不是在讽刺我？我好得很，”杰克皱了皱眉头，从德拉曼装武器的箱子里取出自己的双枪——'金色狠婆娘'，试图开枪打掉一个无人机来证明自己的健康，尽管他现在己经两眼发晕。
众所周知，'金色狠婆娘'是两把枪一起使用时候的名字，如果被分开，那就只能叫'金色女郎'，好看而己，缺少了那种'狠'劲儿。
杰克继续吐血。
“杰克？！”V这下真的有点儿慌张了，她看杰克脸色苍白得快和德拉曼有得一拼了，“我去！你的伤口裂开了！”
“让德拉曼停车，”V听到刚才一首沉默的R-0传来指示，“就停在路边，我刚才联系了你们的朋友，他们马上就到。”
“德拉曼！”V拍打着显示着德拉曼AI脸的屏幕，“快！停车！”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听R-0的话，可能是现在己经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抱歉客户，无法停车，未抵达规定目的地，”德拉曼此时的冰冷语气让人有些气恼，但又能怎么办呢，它只是一个按程序行事的可怜AI。
“呵，接入它。”
R-0的AI电子音莫名其妙地让人感到安心，不光V这么觉得，杰克也是这么想的。
V微笑着拉出了自己的数据线，接入德拉曼屏幕边上的接口。
“您在做什么，V女士，这可是完全错误的行为，”德拉曼语气没有变化，“这会触发我的攻击设置，可能会让您受到伤害…受到…伤…”
德拉曼的画面出现了闪烁，看上去有些诡异。
“为…为您提供服务，是我莫大的荣幸！”德拉曼语气变得激昂。
它停下了，正儿八经一个漂移准确停在路边的车位里，从拒绝到停车，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分钟。
“然后怎么办？！”
“然后？然后等一个奇迹。”
R-0中断了通讯。
没等太久，几个呼吸之后奇迹就来了，就像是永远不会迟到的黑眼圈和鱼尾纹。
“V！”
熟悉的声音声音从街道上传来。
V转过头去，透过德拉曼的窗玻璃看见奔跑过来的维克多和米丝蒂，米丝蒂鞋都跑掉了一只，头发被雨淋湿了凝成一股一股地像是超级赛亚人一样竖起来。
他们穿过一条小道，老维单手抛开一个个试图动手抢劫他们的没眼色的街头小子。
夜之城的霓虹灯光融化在窗户玻璃上的雨水里，景色变得模糊，冰冷的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V的肺，塑料上留下的雨水蒸腾的味道，地上的泥土味，开过枪后空气里残留的气息，劣质鼠尾草香水，烟味，熏香，还有酒精…
V把额头贴在起雾的车窗上轻笑，即使是这座吞噬梦想的城市，偶尔也会发发善心把破碎的期待熔炼成新的希望。
杰克用肘关节支起半边染血的胸膛，瞳孔晃动着、意识似乎逐渐溃散，“哎哟…我去…这…卖火柴的小女孩当年看的就是这个吧，”他咧开淌着血的嘴角，“米斯蒂换新发型了...还有老维也来了，V，他们来接我了…”
“省点儿力气吧杰克，留着等会儿取子弹的时候惨叫，”V笑了起来。
“我猜老维没带麻醉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