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流月口中知晓这被灭门的一家人不是什么好人大家并不意外,毕竟那嫁衣女妖的行为本就像报复。
只不过流月的口中说了那么多那家人的恶行,却没有一个被他们伤害的人能和那嫁衣女妖对得上。
随百里沉吟一会:“也就是说,那嫁衣女妖可能是那家人搬到牛角镇前做下的恶事。”
梦朝回低头摘着菜,问道:“那月老镇在哪里?”
随百里只以为她是好奇或者害怕嫁衣女妖,随口说道:“在清风谷那边,离我们这有些距离,梦姑娘不必担心安危……”
话说到这顿住,他抬头与闻知遥对视一眼,又看向梦朝回和她身边的三妖。
清风谷离这里确实有一段距离,可那嫁衣模样明显是法力高强的妖,他与闻姑娘查探这事,若是被那嫁衣女妖知晓了,说不定就被找上门报复。
而梦姑娘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三妖除了牛妖有点力气之外,另外两个的能力……不说也罢。
望临归也想到了这情况,眉心微皱,对低头摘菜的梦朝回说:“近些日子你最好哪也不要去。”
梦朝回疑惑地“啊?”了一声,抬头看向面色沉重的望临归,和一旁表情带着歉意的随百里和闻知遥,稍微思索她便明白三人的意思了。
估计是想到闻、随二人现在做的事情会惹恼了嫁衣女妖,被找上门来报复。
“我最多就是去羊角镇买点吃食,不会去清风谷的。”
望临归:“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梦朝回摇摇头:“也不全是吃食问题,如果那嫁衣女妖真的跟在你们身后找上门来报复,我待在这里不是更危险吗?”
三人陷入沉默:“……”
梦朝回一乐,倒没有他们心中那样担忧,“你们仨这想法,就跟认为躲在被窝里,百鬼禁行差不多。”
将手中的蔬菜一拢,不等他们说话,她换了个话题:“闻姑娘和随公子吃过晚饭了吗?若是没吃那就一起。
下午我跟望公子在湖里钓了两条超大的大鱼,一起尝尝望公子手艺怎么样?”
闻知瑶和随百里闻言看向望临归,眼中诧异之色明显,这段时间他们三人也不是没有在厨房相遇过,也没见着望临归做了什么好菜,都是与他们一样糊弄两口就行。
望临归睨了他俩一眼,“一起吃?”
颇有些不情愿。
闻知瑶和随百里眉峰一扬,“那我回房放下东西就来帮忙。”
梦朝回点头:“去吧去吧。”
说完起身从厨房里拿了扫把出来,将回廊打扫干净,然后给流月准备今天的晚餐。
它的食量大,主要以草料为主,谷物为辅,再加少许盐糖补充一下能量。
自从它来了,外面那一大片菜地总算能消耗处。
梦朝回拌着草料好奇问道:“等流月你化形了之后是不是就能吃我们吃的这种食物了?”
流月伸着脑袋蹭了下梦朝回,撒娇地:“嗯~”
流光给它翻译:“流月说能吃,不过它们族群的黑牛妖日常饮食还是以草料为主。”
梦朝回推开流月的大脑袋,无奈道:“轻点蹭。”
说完抓了一把草料喂给它:“尝尝味。”
流月上下嘴皮子一掀,露出两排牙,轻轻地咬住草料,再伸舌卷入口中,生怕不小心咬到梦朝回的手。
人类女子的手对她来说太小了,力道又轻,不注意点它能一块嚼了。
梦朝回不知道流月想什么,把它的超大饭盆往回廊边上一推,提醒它:“尝过味了就不能再偷吃了,待会开饭我们一起吃。”
流月头一点:“嗯~”
「好~」
流光眼珠子一转:“它说它就偷吃!”
流月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震惊,它没有想到流光会这么狗,当着它的面曲解它的话。
“嗯~”
「流光你找打!」
流月脑袋朝流光顶了过去。
流光立马跑来。
一牛一猫在院子里疯狂追赶。
咚咚咚……
地面仿佛要裂开似的。
梦朝回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你俩出去打。”
她有眼睛,当然不会信流光的翻译。
闻知瑶和随百里从房间出来,就看见一只猫从他们眼前飞快闪出大门,而那牛蹑手蹑脚地上了回廊,生怕踩坏了木质地板,等一出大门,立马朝着先蹿出去的猫追去。
随百里感叹:“有它们在,梦姑娘有没有危险另说,但一定不孤单。”
闹腾。
闻知瑶看着门外追逐的一牛一猫轻笑一声,朝着厨房走去。
鱼很大,西人胃口都不小,便也没想着留,两条鱼全都做了。
有清蒸的、做汤的、煎炸的和烤的。
晚饭过后,西人三妖摸着肚子躺在回廊上消食,看着天空繁星,谁也不说话。
“扑哧——”不知过了多久,随百里率先突兀地笑出声。
三人三妖扭头好奇地看他,没说话,但眼神很明显:你笑什么?
随百里望着天空呼出一口郁气:“就是觉得今日气氛格外轻松。”
自从大师兄被妖杀害之后,他的心情己经好久没这么松快过了。
梦朝回一听他这话就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男人,脑袋一转,抬头看天。
闻知瑶和望临归也收回视线,没理他。
随百里久没等到询问,转头好奇地看向三人,“不问我为什么?”
望临归站起身:“不感兴趣。”
说完起身回了房间。
梦朝回也跟着站起身:“我去洗漱,衣服上全是鱼味,不舒服。”
流光流萤流月跟在她后面一起回了房间。
闻知瑶紧跟着站起身,“明天还有事,不聊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随百里一愣,哑然失笑摇头。
万籁俱寂,月亮高悬,清辉洒在院中,如同铺上一层银霜。
“吱呀——”
除去正房外的其他房门同时发出声响。
闻知瑶望临归和随百里三人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互相对视一眼,踏出房门,关上门,下了回廊走到院子里。
互相打量各自手中的东西,心中便有了数。
随百里先开口:“看来我们想法一样。”
他和闻知遥是怕那嫁衣女妖追过来伤及无辜被牵连的梦朝回,所以打算在周围设下防御措施,眼前的望临归亦是。
闻知瑶:“别废话了,赶紧干活。”
说完率先走向正房。
望临归紧随其后。
随百里没跟上,手中画着山水画的折扇一展,画中数条藤蔓线条脱离画扇漂浮在整座院子的上空不断编织,最后形成一道牢笼将院子笼罩起来。
这一举动想来是废了不少力气,他额间溢出薄汗,原地调息一会,这才一收折扇,小声道:“那你二位忙,我先睡觉去了。”
说完转身就回了房间。
正房虽被妖气标记,可入住这么久,这妖气从不伤人,也没什么动静,闻知遥和望临归也不好轻易破了那不知道是不是护着梦朝回的妖气,行动便有些束手束脚。
俩人好一通忙活,最后各自擦着汗离开。
正房内的流月感觉到周围气息不对,可又感觉不到危机,抬头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一人两猫,又重新闭上眼睛睡去。
翌日清晨。
梦朝回出房门时院子里己经空无一人。
洗漱过后,她看到了厨房饭桌上望临归三人的留言。
“今日可能晚些回来,记得锁好大门……”
梦朝回念着纸条上的文字,“这大门有必要锁吗……”
她翻转手中字条,突然笑了下,“感觉还挺新奇的。”
留言什么的……
随百里看似好亲近,可她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时时刻刻保持的紧绷感,以及对其他人的不信任感。
闻知瑶外表清冷,可在她看来,这人的内心却是热的,但却因为什么事不得不压抑着。
至于望临归……他……梦朝回实在不好说。
“算了,你们仨去拿盆,吃饭了。”梦朝回懒得想。
吃完饭,梦朝回回房拿上包,又从门前回廊下开得正艳的花丛中剪了一束白花,稍微修剪,拿着花朝门口等待她的流光流萤流月跑出。
大门一关上了锁,“走吧。”
她想去看看嫁衣白骨埋葬的地方,想知道那嫁衣女妖是不是她带出来的那具白骨。
如果是,牛角镇那家人被灭门的事便有她一份,毕竟是她把嫁衣白骨带出来的。
当然,她并不是为此感到后悔,毕竟那家人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嫁衣白骨有仇必报根本没错。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她是嫁衣白骨,被害身亡,曝尸荒野多年,而那凶手却能够子孙满堂的话,她不把那家人家中的鸡蛋摇散了都算她心善!
不过,有仇报仇没错,但伤害其他无辜之人就不对了。
梦朝回心中思忖着,带着流光它们到了嫁衣白骨埋葬的地方。
“中午好。”梦朝回将花插在眼前的坟头前,从包里拿出一坛巴掌大的酒水放坟前。
抬脚绕到边上,梦朝回正打算修修坟上的杂草,却发现这坟头泥土似乎有些不对劲。
坟头上只有寥寥几根杂草,却不是从坟头长出来的,而是不知道从哪里铲了块带草的泥土糊上去的。
“有人挖坟?”梦朝回一惊。
“不是,不是说你们尊重死者吗?!为什么挖坟?”
梦朝回蹙眉绕着坟头一圈,泥土新旧痕迹不一样,还有铲子留下的清晰痕迹,明显是才挖过不久!
“他大爷的!谁那么缺德,新坟也挖?!!”她气得爆粗口,“让老娘抓到是谁,非得把他埋起来陪葬不可,一群狗东西!贱人啊!!”
“流月,我们去羊角镇找卖棺材那家伙,这荒郊野外的,当初知道坟位置的人可不多。”梦朝回气呼呼地朝流月走去。
“流光流萤你俩在这里看着!看看有没有鬼鬼祟祟的人来!”
流月前蹄一伏,让梦朝回上了自己背,等她坐好,甩着蹄子哒哒哒往羊角镇跑。
梦朝回好长一段时间不来羊角镇了,和同伴在镇子外玩的土三子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可看见她脸上带着愠怒,立马收回了手。
土三子看着远处的背影奇怪地挠挠头,“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梦姐姐竟然生气了。”
棺材铺。
正坐在门口和胡义侃大山的官福眼皮子突然猛地一跳,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刚刚还得意地表情瞬间一收。
胡义见他突然变脸,唬了一跳,“你这是什么意思?给我甩脸子呢?”
官福:“不是,我就是……”
“官老板!”一声怒喝传来。
官福心脏差点吓停,寻声看去,正是他刚刚和胡义谈论过的对象之一。
他连忙站起来,看了她身下的黑牛一眼,连忙赔笑:“哎哟,梦采药师,您怎么来了?可是采到好药材了?”
一段时间不见,这梦采药师竟然还能驱使上妖了!
梦朝回寒着一张脸冷声质问:“我问你,我亲人那坟头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挖掘的痕迹,是不是你带人动了?”
“啊?”官福一惊,连忙喊冤:“冤枉啊,我可没做过这种丧天良的事情!”
“我这是正经渡亡魂的生意,怎么可能去挖别人的坟?!”
“也许是近来有雨,坟头被冲刷了吧?”
梦朝回没表现出信还是不信,冷哼一声:“既然这样,你赶紧带人去给我重新修整,我花了几百两银子,你竟然敷衍了事?”
“几百两?!”胡义一惊,“如今老弟你的棺材竟然卖这么贵了吗?!”
“去你的,关你什么事!”官福横了胡义一眼,忙不迭地对梦朝回道歉:“哎呀,最近这雨水大得很,又是新坟,这这这……实在抱歉了梦采药师,我这就带人和你重新去修缮坟茔。”
说着赶紧进了铺子,不一会儿,他就带着儿子带着修缮工具和一背篓纸钱出来。
胡义很想去看热闹,赶忙说道:“这走路去多费时间,我有牛车,我送你父子二人一程。”
他招呼伙计赶紧套牛车。
梦朝回扫了俩人一眼,转身先走。
官福带着歉意的笑容猛地一收,对着胡义道:“你这老狐狸,是想跟着去看热闹吧?”
胡义哼道:“她胯下的坐骑可是黑牛族的,力大无比,你可受不住它一牛角的,我跟去也是为了你好,万一有个什么也能劝一劝,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曲解我。”
官福不太信,但他又找不出问题,目光转向那离开的背影,奇怪道:“选穴和修那坟茔的时候我可没偷懒,不过几场雨,怎么可能冲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