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白经天

与武梦男她们一墙之隔的大院内。

胡床处处,高朋满座。

今日是新到任的杨州总管接风宴。

可是现在整个扬州府内,连个像样的饭庄都没有,最后杨夫人干脆提议将接风宴设在府内。

同时邀请了整个扬州府内加都督府内的头头脑脑,一同为总管接风。

等杨夫人这边操持大厨备好餐食。

府外前去迎接新任的襄邑郡王李神符,和应国公一行也都赶了回来。

正堂主位上,李神符坐于主位,应国公坐左侧和他夫人一同作陪。

等酒过三巡,李神符于杨夫人对答一番,对杨夫人肃然起敬。

“没想到夫人,竟然是弘农杨氏,前朝宰相恭候之女?

前朝杨氏满门忠烈,陛下都是十分推崇杨家品德。

如此说来,当朝安德郡公,宰相观国公不正是夫人表亲?”

杨夫人给李神符斟上一杯酒轻声笑了笑。

“正是堂兄堂弟。”

李神符闻言也笑了起来。

“如此一来,从陛下这一脉算起来,杨夫人于我秦安李家也算是一门远亲了!”

一番沟通下来,李神符彻底没有了长官的架子,拉着应国公的手笑道:

“大朗,你比我早至扬州几月。

如今天下初定,朝堂之上,人才济济。

想来老夫以后也没了动刀兵的机会,只能靠文治出头。

不知道大朗对扬州施政又何想法?”

李神符的一声大朗让整个桌面肃然一静。

这等昵称基本上都是家人称呼,跟叫大哥差不多。

自己的上司拉着自己叫大哥,让武信连忙陪酒苦笑:

“郡王抬爱。

你为主,我为副,叫我一声信即可。

大朗之谓,信,当不起。”

李神符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有何当不起?

你我都是从乱世侥活的后人,你又年长我两岁,当我知道你是自请扬州长吏,我就知道你可比我聪明多了。”

见李神符言辞恳切,知道又是看在他夫人杨家面上,武信苦笑一声,没有在纠结称谓,而是介绍了自己几个月来,对整个扬州治下的观察,和他的大基建策略。

“扬州城本地位于水运枢纽,南货北运,自有底蕴。

只是多年战乱让本地人烟稀少,想让它休养生息还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恢复前隋愿景。

所以我的想法是,以工代赈,兴商立城。

大力发展房地产业,与灾后重建工程,激发本地民生活力!”

等武信介绍完他的施政方针后,让李神符的眼睛越发明亮。

“不愧是大朗你呀!脑瓜子就是灵活。

既然大朗心有沟壑,为何不承秉朝廷请批?

单单我们扬州大都督府下,支撑不起这么大的建设计划吧?”

李神符的话让武信拿着奏章尴尬。

“不满郡王你说。

我们文水武家世代经商,主要都是在建材方面打转。

由我承秉扬州新城的建设计划,容易引起口舌。”

武信的话让李神符哈哈一笑。

“大郎多虑了,既然一心为国,何惧风言。

如果大朗担心,这份策论,我就厚颜签为主作。”

等李神符将武信的奏章收下,和武信言语之间更是亲切。

“不瞒大朗你说,我们秦安李家往年也有将作营生。

这次的大裁军,可是让当年很多跟我启事的将作兄弟衣食无着,我这个带头大哥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扬州新城的将作施工规划方面,我们秦安李家包了!””

李神符的话音落下,与武信对视一笑。

在一众大都督府官吏的奉承下,同饮一杯,一切都在不言中。

有了具体的目标,两人联手定下策略,转呈京师很快就获得了批复,也给予了部分财政支持。

依托秦安李家的将作营生的熟手,规划建设,所需建材由武家转运,对全州大势招工,一时间花钱如流水。

军阀混战多年,天下财资不是在世家手中,就是在朝廷手中。

如果朝廷不出手起这个头,一潭死水之下,民生恢复还不知道要多久。

只是在扬州的两人干得起劲,没过多久京城回传的消息让二人惊骇莫名。

武德九年六月初西,太白经天。

自从太子在名门望族的支持下,消除了谋反一案的影响,在武德皇的偏颇下站稳了跟脚,天策上将府内一群脱离战场的武夫,在传承千年的望族谋略下,羽翼尽去。

人家玩政治玩了几千年,他们一群还没洗清泥腿的武夫寒门如何玩的过他们。

秦王府内,尉迟恭看着主位上的秦王,无奈道:

“大王的辅佐之臣快走光了。

而今突厥郁射带领数万骑兵驻扎在黄河以南,突入长城边塞,包围乌城。

太子进言,让齐王点兵,命我等相随北去,收拢主公王下兵权。

如果府内兵马皆去,大王可保自身周全乎?”

秦王闻言眉头一皱。

“何如?”

尉迟恭斩钉截铁道:

“兵谏!”

秦王忽然起身,狠狠的将手中茶盏掷下。

“汝让我李家祸起萧墙,令天下人耻笑乎?”

秦王的忽然发怒让室内的气氛有些压抑,也有不少人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准备了这么久,到现在还都不知道跟他们军武出身的老部下透底,天天和那些文臣嘀嘀咕咕,搞得他们这群武将七上八下的。

好像发现自己的表演太过,让人将茶盏碎片收拾利索,秦王无奈又坐了回去。

“武德七年,高开道自立燕王,兵马疲弱但引突厥南下征伐,军心浮动,整日披甲,被部下诛杀。

庆州都督杨文干与太子密谋,打算趁我征战时,引兵设伏,被部下密告,还未起事,便被部下诛杀。

如今西海平定,十几年的连番战乱下,下面的人看到了太平的希望,你觉得还有人愿意打么?

北伐突厥是一回事,起兵谋逆又是一回事。

长安城内禁军三万,我们需要点起多少兵马才能成事?

又有多少人愿意跟随我们起事?”

尉迟恭闻言不解道:

“难道我们就任人宰割不成?”

秦王闻言没有回话,让室内的气氛又开始压抑起来。

只是这个压抑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府外忽然传信,有天使前来传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