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正堂。
奶娘到来后,二话不说将吵闹的武梦男抱了出去,没敢打搅交谈正事的武士彟和杨夫人。
等回到了内宅小园,她的姐姐武顺正躺在了床榻上呼呼大睡。
被奶娘放下后,武梦男的哭声猛然一收。
只是一张小脸红温异常,显然被她爹娘对她言语的漠视气的不轻。
难道小孩子就没人权了么?
难道小孩的意见就不能被重视了么?
还有王法么?
还有法律么?
“左右要等到西岁才登谱确名。
左右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我就不信,一年下来,这个名字我还改不了它!”
第二天,国公府内正堂。
杨金莲看着被门房带入的来人眉头一皱。
“你来了?”
“我来了!”
“你不该来。”
“可我还是来了!”
沉吟良久,杨金莲看着来人无奈道;
“张夫人,昨日小女拜师一事只是戏言,你又何必当真呢?”
正堂内,张出尘一身窄衣短袖蛮锦红,腰间依旧悬挂着久未离身的利剑,整个人的形象和她的身份格格不入。
甚至走在大街上,都没人会相信,眼前这个一身胡服劲装的女子,是当朝刑部尚书,三品高官夫人,也是隋乱年间赫赫有名的游侠。
“其言必信,其行必果。
既然我答应了贵女,我就不会食言。
这个徒弟,我收定了!”
“可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杨金莲看着一脸坚定神色的张出尘,忍不住挠了挠头。
“我就不信就凭借昨日我女儿的一句戏言,一次邂逅。
能够让你不辞辛劳,自愿前来教导我女儿。
我可是听说过,这些年,长安城内有不少崇尚你隋乱侠名,想要向你拜师的人,都被你拒之门外。”
杨金莲的疑问让张出尘有些迟疑。
果然上杆子不是买卖。
原本以为自己凭借往年风名,与她夫君身为刑部尚书和军中威望武功,能让自己今日收徒一事,一言而定。
没想到这等公卿富贵人家的戒心如此之重。
思索良久,张出尘淡淡道;
“师择徒,徒择师。
得遇良师,何其有幸,但师遇良徒也是人生至幸。
我虽然只见了你家小女一面,但我发现她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一股灵光从天门间首冲云霄。
既然让我遇见此等良才美玉,我当然不愿错过。”
张出尘的的理由让杨金莲目瞪口呆。
自己女儿有什么神么?
昨天还因为改名的事哭的哇哇叫,自己怎么没有发现什么灵光?
杨金莲看着神情坚定的张出尘权衡利弊思索良久,最后还是应了下来,让人将武梦男抱了出来。
李靖夫妇往年在民间与军中威望,朝堂风评。
虽然感觉拜师这种事情的发展有些奇怪,但杨金莲还真狠不下心拒绝。
在她的见证下,武梦男恭恭敬敬的对着张出尘三叩首,奉上茶汤。
“我一生所学为剑为道。
剑法家学,又经战乱厮杀中逐渐大成,另得机遇之下,以剑入道。
今拜我为师,务必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如若让我发现你作恶多端,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不会放过你。”
原本还因为张出尘真的如约而来,感到惊喜的武梦男,听着张出尘的告诫有些傻眼。
“我?
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现在习武的要求都这么高么?”
张出尘看着武梦男平静道;
“别人或许没这么高,但是你不一样。”
“我哪里不一样?”
“长的不一样。”
说着她也没在这件事情上多做解释,而是有些生硬的扭转话题。
“我让你准备的拜师礼备好了么?”
武梦男见状连忙将昨日公主舅母给她的一块玉璧拿了出来。
以浅浮雕和阴刻技法琢制的如意形云纹衔接凤纹玉璧,让张出尘眉头一皱。
“算了,此物太过贵重。
你就按六礼准备束脩,改日送去李府便是。”
说着张出尘扭头看向了杨金莲。
“夫人,府内可有僻静之所?”
杨夫人点了点头,让人带着她们师徒两人前往一间空置的院落内。
一路上,武梦男看着张出尘摇曳的身影格外振奋。
终于能看见这个世界神秘一角了。
这练剑都能入道,是不是以后自己也有几乎当个剑客剑仙?
两人在院落内站定,带她们前来的婢女恭敬的退出院外,关闭了院门。
十月的长安,秋风己经开始萧瑟起来,带着些许的寒凉与,吹的院内落叶在地面上不断盘旋。
张出尘看着武梦男深吸了一口气。
“看清楚了,为师只为你演示一遍。”
说着张出尘两臂曲肘,徐徐平举至胸前成抱球势,屈腕立掌,指头向上,掌心相对。
“立身期正首,环拱手当胸,气定神皆敛,心澄貌亦恭。”
猛然间有些熟悉的动作与张出尘口中诀言,让武梦男下意识眨了眨眼。
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似的?
只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张出尘忽然哦嘞,哦嘞的叫了起来。
怪异的叫声配合着她的动作和脸上凝重的神情,给人一种莫名的喜感。
循环数次后,张出尘收功后长出了一口气。
“你可记下了?”
武梦男闻言沉默良久。
“能不叫么?
感觉有点羞耻。。。。”
“导引之术,声为导,气为引,身为定。
如果你能将此术练至大成,得气后筋髓连络周身,通行血气,内外皆通,发不发声都可。”
“那为什么一定要在僻静处才能练么?”
“如果在人前演法,你就不怕别人把咱们师徒当做颠狂之徒?”
武梦男闻言下意识咧了咧嘴角。
说的好有道理。
原本还以为寻僻静小院习武,是要传授她什么不得了的剑法。
没想到就是因为怕别人看到,当做精神病。
关键这种东西练起来靠谱不?
总感觉还没她来几组深蹲蛙跳来的实在。
看着武梦男半天没动,张出尘有了几分不耐。
“等啥呢?
练呀!这一式等你练到小腹温热,丹田易形,就可以进行下一式了。”
武梦男闻言一咬牙,站定后也开始哦嘞,哦嘞的叫了起来。
这一叫就是半宿。
张出尘除了一开始为她纠正了几分动作,调整了叫声中穿插的呼吸后,就飘然而去。
第二天,天色蒙蒙发亮,太阳还将出未出,张出尘就又来到了应国公府上,将呼呼大睡的武梦男给抱了出来。
等她们又来到昨日练习的小院时,武梦男还没回过神。
她看着天际还是一片黎明前的昏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现在才凌晨五点吧?
“师父我昨天都叫了半宿,嗓子都叫哑了,也没感受到什么小腹温热,丹田易形。
你这个引导术它正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