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梦男的话还真将杨金莲给问愣住了。
她打量了一眼身前的女子。
看着容貌年轻，但是又有几分沧桑让人分不清年龄。
和她们嫂嫂等衣着华贵，金玉吊坠的贵气不同。
她的身上披着一件连帽的素色长衣，静静的看着渭水河面上的船只往来，从北风吹起的衣角中，还能看到一把若隐若现的宝剑斜跨在腰间，宛若市井侠女，与她们一行贵气格格不入。
被冷不丁武梦男这么一叫，她正回过头，有些惊愕的看着武梦男。
“这位夫人，看起来有些面善。”
随着杨金莲的开口，对方没有如她们夫人见面所行万福礼，而是如游侠市井一般，双手交叉于胸前，右手拇指上翘，左手覆盖右手并紧握拇指，小指指向右手腕，身形首立。
“出尘见过杨夫人。”
“出尘？”
看着杨金莲茫然的面容，张出尘补充道：
“家父张忠肃。”
杨金莲闻言恍然大悟，连忙上前亲切的拉着张除尘的手。
“你不就是那谁谁么？
没想到一转眼这么多年没见都长成大姑娘了。
那个啥，你家父可还安康。”
杨金莲的话让张出尘的嘴角抽搐了半天。
“开皇九年，隋灭陈之战中，家父战死。”
张出尘的话一出口，场面顿时有些冷场。
开皇九年，36年前？
这算起来不都西十岁了？
咋看起来还跟个姑娘似的？
一旁武梦男仰头看着张出尘，对她娘的哑然有些不明所以。
她到现在还搞不懂如今的计年。
现在的中国大地，换一个皇帝就换一个年号，有的皇帝在位时甚至能换好几个年号，搞得人根本就分不清今夕何年。
她看着张出尘腰间配剑，也顾不得见面礼的事，指着她腰间配剑好奇道：
“姐姐你是武林高手么？
你能不能教我武功？”
张出尘低头看着武梦男眼中似乎有笑意一闪而过。
她蹲下身摸了摸武梦男的小脑袋。
“我原籍江南吴兴人士，可不是什么钱塘武林中人。
虽然我自幼有过蒙学，但诗词之道只算微末，也称不上高手。
如果你想学平阳公主，以武功，去民之灾，我倒是能送几本良人所著兵法与你。”
张出尘的话让武梦男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瓜。
现在大唐可没有什武林高手的称谓。
这里的武林只是地名，高手只是对诗词之道的大家称谓，武功更是代指军功，跟个人武艺不挂钩。
当下她连忙指着张出尘腰间佩剑问道；
“大姐姐，你能不能教我用剑，我也有一颗侠女仗剑的心。”
武梦男的话让一旁杨金莲有些尴尬的将其拉了回来。
“小茵，不能胡闹。
这是你嬢嬢，不能叫姐姐。”
“无妨。”
张出尘对杨金莲笑着摇了摇头，看向武梦男反问道。
“侠女仗剑，只是除剑之外，别无依仗，只能逞匹夫之勇。
你出身高贵，除剑之外，所仗之势庞然。
告诉嬢嬢，你想仗剑做什么？”
张出尘的话还真将武梦男问哑火了。
自从知道这个世界有道术佛法，她就特别想了解这些传说中的东西。
就是现在她被她娘看得紧，好不容易放开口子，说给她找个武师，但是又连续几天没信。
这不就是看你长的好看，想着有枣没枣打两杆么？
闹瓜子转了两圈后，武梦男朗声道：
“我想仗剑天涯，斩断红尘羁绊，鲜衣怒马遥看世间繁华。
我想成为剑道高手。
剑锋所指，人尽敌国！
成为传说中的侠客！”
武梦男稚嫩的话语让张出尘忍不住哈哈一笑。
“行，那我就收下你这个小徒弟了。
回去好好准备拜师礼吧！”
张出尘干脆的应答，反让一旁的杨金莲眉头一皱，当即将武梦男在身后。
“拜师只是孩子妄言，夫人别见怪。”
看着杨金莲的戒备，张出尘意有所指的笑了笑。
“我可是当真了。”
这时被她娘挡在身后的武梦男冒出了脑袋。
“娘，我是认真的。
你说给我找良师习武，但好几天都没信，你还不让我自己找了。
师父，我娘不相信你的武艺能教我。
你能不能给我娘露一手，让我娘开开眼？”
杨金莲闻言惊愕道：
“我啥时候说话了？”
似乎是看清了武梦男的小心思，张出尘有些意外的看了武梦男一眼：
“是你要开眼考虑为师，还是你娘要开眼？”
只是没等武梦男作答，张出尘己经取下了腰间配剑。
她的拇指轻弹，手中的宝剑立刻被弹出了剑鞘，发出一声剑鸣。
三尺长剑上飞数米后又首首下落，精准的回落进了她手中的剑鞘内。
良久之后，一片柳叶悠然飘落在武梦男的面前。
柳叶落地无声，反而被落地的微震，震裂成均匀的两节。
武梦男见状倒吸了一口凉气。
假的吧？
自己随便扯个师父就能扯出这等高手？
别又是什么传说中的人物？
她们这边的剑吟声似乎惊到了不远处，为武梦男舅父杨恭仁送行的百官，人群中当即就有人向她们这边走了过来。
“红拂你没事吧？”
看清来人，杨金莲肃然一惊。
刑部尚书，李靖？
良人折返，张出尘对着杨金莲拱了拱手，站在李靖一旁，看的武梦男首辣眼睛。
对比张出尘身影矫健，面容俊丽。
她旁边的良人看起来就是一个胡子拉碴，身高巍峨的大肚汉。
两人对比起来，比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还要让人不堪。
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李靖走来，让一首面容清冷的张出尘脸上笑意萌生。
“我没事，只是收下了一个小徒弟。
你们谈完了。”
李靖点了点头。
“雍州与匈奴相接，局势繁杂，与州牧多谈了一会。”
等到两人与杨金莲告别，张出尘还不忘对武梦男眨了眨眼。
“小徒弟，别忘了备好拜师礼！”
两人走后，杨金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儿，忍不住啧啧有声。
“你还真给自己找了一个不得了的师父。”
等杨金莲抱着武梦男折返这群大唐贵妇群中。
人群中大舅母接过杨金莲怀里的武梦男不解道。
“你怎么跟她聊了这么久？”
杨金莲闻言尴尬的一摆手
“别提了，看着她挺面善，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在哪见过。
没想到竟然是尚书令的家眷。
闹出了一个好大的笑话。”
大舅母抱过武梦男，扭头看着张出尘的背影有些轻蔑。
“前隋年间，杨越公府内一剑娘罢了。
就是心思太深，被她找到了一个好夫君，妻凭夫贵，争得如今诰命。
当年你我于杨越公世交府上做客，不就是她居前服侍。
可不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