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观的铜钟在子时敲碎最后一丝夜色,井台十二道麦穗光纹突然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李焕之站在光纹中央,青牛镇百姓手捧的香火在他掌心聚成金穗,药谷灵脉的绿藤缠绕着他的左臂,西岳罡风化作青岚在右臂翻涌 —— 三大愿力在众生穗印记上交织,将井台映成旋转的光之祭坛。
"恩人,俺的磨盘能听见星星在哭!" 石磨子的磨盘悬浮在左侧,磨轴上缠着十二根灵雀尾羽,每根都对应着一处灵眼的方位。小雀灵落在右侧,金羽褪去三分光泽,却在看见李焕之点头时,振翅撞向井中漩涡。
漩涡中央突然裂开星门,十二道麦穗状的光带如桥梁延伸向云海深处。李焕之踏光而行,衣摆的耕天纹与井台纹路共振,竟在水面映出十三载前坠地时的场景:无数双手从云雾中伸出,接住了他即将碎裂的神格。
星门通道内的空气凝固成冰晶,每片冰晶都映着刑堂的锁魂咒文。石磨子突然发出闷哼,磨盘被无形齿轮卡住 —— 前方悬浮着十二道青铜齿轮,每道都刻满朱砂罪名:"司农李焕之,私改雨簿致三州水患"" 护药人青芜,私藏灵脉种子谋反 "。
"这些罪名......" 李焕之的指尖触碰齿轮,众生穗印记突然发出强光,齿轮表面的朱砂剥落,露出底下用灵脉血写的真相:"司农司改良众生穗,使凡人能自育灵脉"" 护药人分灵草于百姓,抗刑堂灵脉垄断 "。
齿轮突然发出尖啸,刑堂 t 从齿轮缝隙涌出:"触犯天规者,当受星罚!" 十二道锁魂钉从齿轮中心射出,却在触碰到李焕之掌心的金穗时,化作青烟 —— 那是青牛镇百姓的祈愿在燃烧。
"看通道壁!" 小雀灵突然啄向自己的金羽,鲜血滴在石壁上, dormant 的耕天纹应声亮起。三百年前的司农吏们浮现于光纹中,他们的舌头被割去,却用指尖血在石壁刻下字:"天规无恩,人间有义",每个字都像活物般游向齿轮,将 "罪名" 二字啃噬殆尽。
石磨子的磨盘趁机撞向齿轮,岩灵气与愿力相撞,炸出成片的麦穗光屑。李焕之看见齿轮内部结构 —— 所谓天规,不过是用贬仙神格做轴、凡人血泪做润滑油的剥削机器,每个齿轮槽都卡着半片护谷玉、半截磨盘轴,都是他在人间见过的、被碾碎的守护。
"原来天规的真相,是害怕我们学会共生。" 他望着齿轮崩裂处露出的星图中枢,那里悬浮着刑堂的核心命盘,"害怕凡人不再需要神的施舍,害怕灵脉不再是天界的私产。"
小雀灵的金羽又褪下一色,却固执地飞向通道尽头:"大人,初代神吏的耕天纹只能维持半炷香!" 李焕之点头,将三大愿力注入众生穗印记,光带突然化作犁铧,在星门通道犁出深沟,沟中竟长出观星麦 —— 那是人间的种子第一次在天界通道扎根。
通道壁的血字突然连成星河,指引着他们避开最后一道齿轮。李焕之看见血字末尾多了句新刻:"当十二灵眼齐亮,便是天规崩裂之时",字迹新鲜如滴着金血,正是他在归墟见过的初代神吏手迹。
星门尽头的云雾突然翻涌,玄鸟的虚影踏齿轮而来,冠冕上的印信迸发出紫电:"李焕之,你以为带着蝼蚁的愿力,就能叩开天规的门?"
回答他的,是石磨子磨盘碾碎齿轮的轰鸣,是小雀灵引动的耕天纹光辉,更是李焕之掌心观星麦的拔节声 —— 那声音微小,却清晰,像千万个凡人同时在土地上播下种子,像千万条灵脉在岩层下舒展根须,像千万缕香火在庙堂上升起,共同组成一句话:
"天规的门,从来不是用来叩的。" 李焕之望着星图中枢的方向,众生穗印记在眉心亮起,"是用人间的生机,从内而外,长出破茧的新芽。"
当第一株观星麦顶开齿轮缝隙,星门通道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李焕之知道,这不是终点,而是真正的开始 —— 开始让天界听见人间的拔节声,开始让神权看见,被他们视作蝼蚁的存在,如何用愿力做犁,在天规的冻土上,耕出一片共生的麦田。
石磨子的磨盘突然轻快地转动,磨出的不再是星砂,而是混着药谷灵香的面粉 —— 那是人间的烟火气,是连星门通道都无法阻挡的、最温暖的力量。小雀灵落在他肩头,金羽虽淡,眼中却有光:"大人,星图中枢的风,带着麦香呢。"
是的,麦香。李焕之笑了,那是青牛镇的麦香,是药谷的麦香,是归墟之野的麦香,是所有他曾守护过的土地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