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百乐门舞厅的巴洛克式穹顶上拼出"PARAMOUNT"字样，黄铜旋转门折射着街边雪佛兰轿车的车灯光。
姜伯约站在法式雕花廊柱下，指尖着邀请函边缘的玄鸟纹，紫色瞳孔里倒映着穿玻璃丝袜的，黑色瞳孔却看见门童制服下若隐若现的甲骨文刺青。
"真要蹚归墟教的浑水？"黄术第三次调整西装袖扣，青金石表面映出他眉间的川字纹，"我刚打听到，上个月西马路当铺的龙骨交易，可是死了十三个青帮的人。"
卢毅的马靴碾过地上印着"美丽牌香烟"的广告单，看着街边的日本浪人，食指在毛瑟枪套上敲着《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不过，他们三天前也炸了百鬼组在十六铺的鸦片仓。"
卢毅说着，冲着日本浪人的方向竖了根中指"归墟教与长城军虽然是盟友，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现在找我们合作，八成要拿我们当枪使。"
姜伯约的异色双瞳扫过舞厅内景。左眼看见水晶吊灯下穿白色西装的乐队在演奏《毛毛雨》，右眼却见旋转楼梯扶手上的鎏金牡丹纹正在渗出暗红血珠。
他解开领口温莎结，让夜风吹散檀香味："百鬼组有这方世界日本军部的支持，装备人员上咱们本来就不占优势。如果再不取得人和…"
"所以你要赌归墟教比东洋人可信？"黄术的拇指无意识着内袋的太极铜符。
"他们想要武丁时期的祭祀龙骨。"姜伯约的指甲划过邀请函凸印的甲骨文"歸"字，掌心的"岁"字伤疤突然灼痛
"而我要找多年前父母失踪的线索"他按住突跳的太阳穴，记忆碎片里浮现刻着曾经那列绿皮火车的车窗上也有这个"歸"字图纹。
卢毅突然按住两人肩膀，三人的影子在霓虹灯下交叠成三角警戒阵。
穿白色西装的侍应生端着香槟塔经过，漆盘边缘的菊纹章闪过幽光。
"百鬼组的眼线。"他压低声音，"二楼卡座有西个配南部十西式的。"
黄术的袖扣闪过寒光，三枚康熙通宝悄无声息嵌入柚木地板："子时三刻阴气最盛，要是谈崩了。"
"那就让归墟教先挡煞。"姜伯约推开彩绘玻璃门，萨克斯风的声浪裹着夜巴黎香水味扑面而来。
舞池中央的圆形舞台降下七彩光柱。
穿墨绿蕾丝旗袍的女人踩着《桃花江》的拍子翩然而至，翡翠耳坠随着舞步晃动，在姜伯约的异色双瞳里折射双重影像——左眼看到曼妙身姿，右眼却见翡翠内部封印着蠕动的"歸"字甲骨文。
"姜先生对我的耳坠感兴趣？"沐云的中式发髻簪着点翠凤凰，丹蔻指尖拂过鎏金话筒
"这是妇好墓出土的'归墟之眼'，能看穿三千小世界的虚妄。"她忽然朝二楼扬手，穿高开叉旗袍的女侍推开雕花门，露出青铜饕餮纹香炉。
卢毅的枪套弹簧轻响，他注意到香炉烟气凝成玄鸟状："沐小姐约我们来喝碧螺春？"
"是喝断头茶还是歃血酒，得看诸位的诚意。"
沐云从珍珠手包拈出龟甲，裂纹渗出暗金液体，"这片武丁卜骨，按照你们所谓得真实历史记载，应该在1936年殷墟YH127坑出土。"她突然将龟甲按在姜伯约掌心"却出现在广慈医院的中药屉。"
姜伯约感觉血脉与龟甲共鸣，"岁"字伤疤亮起红光。记忆如潮水涌来：父亲书房里朱砂圈注的《殷契佚存》，母亲实验室福尔马林中的甲骨残片，六岁那年深夜父母将某片龙骨藏进檀木盒......
"你们在收集时空错位的甲骨？"他指腹抚过龟甲上自行游走的裂纹。
沐云旋转耳坠，翡翠投射出牧野之战的幻象："姜子牙用封神台虚构历史，真正的武王伐纣"幻象中的周军突然化作奇怪的生命体，"是人类升维的死战！"
黄术的越国古剑被幻象中的画面刺激得自行出鞘"所以流落尘世的甲骨......"
"是封神台无法抹除的真相锚点。"沐云弹指熄灭幻象，金线牡丹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这片龙骨记载着纣王血祭二十八宿的秘法，百鬼组想用它，向'第一研究所'背后的主子们献媚。"
卢毅用枪管挑起门帘，穿和服的艺伎惊慌逃窜："第一研究所背后的主子？"
"武王伐纣时，东夷祭司带着从战场上捡到的怪物身体，与背叛纣王的殷商后裔逃离中原。"
沐云端起钧窑茶盏，釉色流转成星图，"这些后裔成立'第一研究所'，通过研究所谓的‘上帝尸体’图谋造神。"她将茶汤泼向空中。
姜伯约的太阳穴突跳。想起武灵儿临别时提到的"牧野"，父母《岁星纪年考》手稿中反复出现的"牧野"与"封神台"关联词......
"武灵儿提醒我小心牧野，"他首视沐云眼底的玄鸟虚影，"是因为归墟教与我父母合作过？"
翡翠耳坠突然蜂鸣。沐云解开盘扣，露出锁骨下的甲骨文烙印："三十年前，令尊带着七箱甲骨文献找到我们，希望与我们合作。"
她指尖抚过烙印，"这是用令堂的甲骨拓印术留下的，能感应'牧野'系统的能量波动。"
姜伯约的瞳孔收缩，烙印笔迹与刚才回忆起来的母亲实验室的朱砂笔记完全重合，那个深夜讲甲骨文故事的女人，早把线索刻进归墟教徒的血肉。
"百鬼组来了！"黄术掷出五帝钱，铜钱在门框炸出五道金光。穿西装的浪人撞破雕花门，武士刀上的菊纹章泛着黑气。
卢毅的毛瑟枪喷出火光，子弹穿透浪人胸口发出金石声。沐云甩出翡翠耳坠，封印的甲骨文在空中炸开："又是讨厌的兽化丑鬼！"
姜伯约掌心的龟甲浮空，裂纹重组出"岁"字甲骨文。左眼看见浪人心脏处的饕餮纹身，右眼目睹了兽化药剂将狼人躯体转化为半人半饕餮怪物的全过程。
"砍膻中穴是兽化的核心！"姜伯约抄起青铜香炉砸向怪物额头，香灰凝成二十八宿图。
沐云的耳坠刺入残片，浪人化为黑烟。她扯断珍珠项链，滚落的珠子在空中组成"王"字结界："先撤退，回头再联系你们。这片龙骨记载牧野真实星象，绝不能让百鬼组先找到！"
当最后一只式神在结界中消散，姜伯约握紧染血的龟甲，百乐门舞厅的爵士乐重新响起时，他知道这场跨越时空的战争，才刚刚揭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