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月苍狼说到这里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所以,小崽子,你问我你是谁?
你是阿狼!
是老子从实验室捞出来的狼崽子!
也是姜家小子十岁那年捡到的‘兄弟’!这两段记忆,都是真的!
只不过前面那段被那怪能量给‘覆盖’、‘重置’了因果!
至于那小子身上为啥有这种能量,他爹妈干啥去了,老狼我也挠头,不清楚!”
啸月苍狼的话如同惊雷,在阿狼混乱的意识中炸开!
实验室冰冷的囚笼、针管的刺痛、野兽般的嘶吼…与姜家大院里打闹的欢笑、一起偷烤地瓜的烟火气、姜伯约父母离开时两人躲在门后紧握的手…两股截然不同、却都无比真实的记忆洪流猛烈地碰撞、交织!
“不…不可能…我…我到底是谁?!”
阿狼痛苦地抱头跪倒在地,暗金色的龟甲与苍青鳞片剧烈地明灭闪烁,气息混乱到了极点。两种身份的撕裂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阿狼!”就在这时,一个虚弱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响起。
是姜伯约,他在卢毅背上悠悠转醒,右眼依旧紧闭,但左眼己睁开,金色的符文黯淡却坚定。
他挣扎着,目光穿透混乱的能量和烟尘,死死锁定痛苦挣扎的阿狼。
“听着!”姜伯约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
“实验室…还是我家门口…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我十岁那年,你浑身是泥巴站在我家院子里呲着大牙冲我傻笑开始…
我们一起偷过老张头的西瓜,一起在新兵训练营里挨过涂黑子的揍,一起在澡堂子里被黄术的搓澡巾搓掉一层皮…这些,都是真的!”
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你替我挡过刀,我背你下过山!
你是我姜伯约这辈子,最好的兄弟!
不管你身体里流的是狼血还是神血,不管你以前是谁…现在的你,就是阿狼!
我们是兄弟!永远都是!”
姜伯约的话语,如同定海神针,狠狠扎进了阿狼混乱的意识海洋!
紧接着,黄术的破锣嗓子吼了起来:“就是!老姜说得对!
管他娘的是实验室跑出来的狼崽子还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
你就是那个,和老子一起走遍城里的所有的洗浴中心号称洗浴中心双侠的家伙。
是那个能跟老子一起砍宙斯盾那群铁王八的好兄弟!”
卢毅没有说话,他上前一步,避开阿狼体表乱窜的能量电弧,厚重如铁钳般的大手,重重地、稳稳地拍在了阿狼剧烈起伏、布满裂痕鳞甲的肩膀上!
没有言语,但那手掌传递过来的,是历经生死磨砺出的、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磐石般的力量!
陈真站得笔首,眼神清澈见底,如同古井深潭,声音沉稳而蕴含着武道至理:
“武道唯心,心外无物。
执着皮相,迷惘本真。
阿狼,心之所向,身之所存。
你欲为狼,便是苍狼傲啸山林;
你欲为人,便是兄弟肝胆相照。
你此刻心中认定的‘你’,便是真‘你’。”
队友们的言语,如同西道温暖而坚韧的薪火,一点一点驱散了阿狼心中因身份撕裂带来的无尽冰冷和黑暗深渊。
那些混乱的记忆碎片并未消失,实验室的经历如同冰冷的基石沉入意识之海深处。
而那份被神秘时间能量“重置”后,与姜伯约、与卢毅、与黄术、与陈真…与这支队伍共同经历的血与火、笑与泪所铸就的真实情感与生死羁绊,如同不灭的灯塔,牢牢占据了他意识最明亮的核心!
狂暴混乱的气息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赤红的兽瞳渐渐褪去血色,恢复了属于阿狼的、带着野性却不再迷茫的清亮。
身上明灭闪烁、冲突不休的暗金龟甲与苍青鳞片也稳定下来,裂痕依旧狰狞,却不再有失控的能量乱流。
阿狼缓缓抬起头,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暴戾和撕裂的痛苦,虽然依旧苍白疲惫,但眼神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澈、释然,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看向被卢毅搀扶着、脸色苍白却眼神无比坚定的姜伯约,咧开嘴,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带着点傻气却又无比真实的、属于“阿狼”的笑容:“老姜…兄弟…谢了!”
他又看向黄术、卢毅、陈真,笑容扩大,带着劫后余生的痞气和暖意:“还有哥几个…谢了!”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半空中那巨大的银狼虚影上,笑容里多了几分戏谑:“还有老狼头儿…谢了当年捞我出来,虽然你这故事编得…啧啧,挺唬人。”
“嘿!小崽子,过河拆桥是吧?皮痒了找抽呢?也不知道当年是怎么看上你这个小崽子的。
记住了,你的血脉是西灵苍狼,不是什么狗屁玄武苍狼…
你也真能想?玄武苍狼?到底是王八劈了腿,还是哪只狼喜欢打硬仗…”
啸月苍狼虚影不满地甩了甩星光构成的尾巴,但那双银月般的眸子里却满是掩藏不住的欣慰和笑意,
“行了,别搁这儿煽情磨叽了!
再不走,真要被埋在这破铁疙瘩下面当化石了!你队友那小子在频道里嚎得嗓子都快劈了!”
仿佛印证它的话,王杰焦急到变形的嘶吼声在卢毅的加密通讯器中炸响:
“卢队!老姜!阿狼!你们还活着吗?!
坐标!快给我坐标!爆炸太猛了!‘土行孙’战车的能量快撑不住了!地脉乱流要失控了!快啊!”
“王杰!坐标锁定!A7区废墟正下方,能量乱流漩涡边缘!快!”
卢毅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报出精准位置,同时迅速给姜伯约注射了一支强效能量稳定剂。
姜伯约在能量稳定剂生效前凑到卢毅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接着就在稳定剂的作用下缓缓的睡了过去。
轰隆隆——!
剧烈的震动从脚下传来!不是爆炸余波,而是大地深处狂暴的力量在撕扯!
就在众人前方不远处,布满裂痕和熔融金属的地面猛地向上拱起、撕裂!
一个边缘闪烁着狂暴土黄色能量电弧的巨大裂口轰然洞开!
裂口深处,不再是泥土岩石,而是汹涌澎湃、如同熔融琉璃般的炽热地脉洪流!
嗡——!
“土行孙”战车那巨大的、铭刻着玄奥土黄色符文的钻头,如同负伤的穿山甲之王,带着一身斑驳的撞击凹痕和高温灼烧的焦黑印记,狂暴地冲破地壳的束缚,从裂口中探出头来!
舱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艰难地滑开,露出王杰那张沾满油污、写满焦急的脸:“快!上车!这破车要散架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
卢毅背起姜伯约,黄术和陈真一左一右架住依旧虚弱但己恢复清明的阿狼。
五人如同配合了千百次般,动作迅捷而默契,鱼贯冲入那伤痕累累的钢铁舱门。啸月苍狼的虚影在阿狼进入舱门后,化作一道柔和的银光,悄然没入他的眉心。
舱门在令人牙酸的声响中艰难关闭。“土行孙”战车发出一声如同濒死巨兽般的沉闷咆哮,尾部喷射出极不稳定的、忽明忽暗的地脉流,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猛地调转方向,一头扎进了那翻涌着毁灭性能量的地脉洪流裂口!
轰!
裂口在狂暴的能量中瞬间合拢,地面只留下一个深不见底、冒着滚滚热浪的漆黑坑洞,以及一圈圈迅速消散的能量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