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开了公司,钱挣够了吗?”
他对上徐梨微红的眼眶,能说的却也只有对不起。
“好了,你走吧,我想和奶奶单独待一会。”
他没有多说,徐梨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当初抛下她的时候那个背影也是这样,办完奶奶葬礼离开的时候也是这样。
现在又说要弥补她,又告诉她自己赚钱的目的,是真的愧疚还是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
韩星辰走回来,往她手里塞了颗糖——和奶奶以前哄她的一模一样。
“要下雨了。”他轻声说,“但我们可以多待会儿。”
徐梨轻轻蹲下身,手指抚过墓碑上奶奶慈祥的照片。
晨露沾湿了她的指尖,凉丝丝的触感让她想起小时候奶奶牵她手时的温度。
“奶奶,我带星辰来看您了。”她声音轻柔,像小时候趴在奶奶膝头说悄悄话那样,“您以前总说想看我找个靠谱的人,现在...我找到了。”
韩星辰在她身旁单膝蹲下,他今天特意穿了深色西装,连领带都选了稳重的暗纹,像是来赴一场重要的约会。
“奶奶好。”他声音低沉温和,指尖轻轻碰了碰墓碑。
“阿梨常跟我说,您做的糕点是全城最好吃的。”顿了顿,又补充,“她每次想您的时候,都会去说外面卖的不好吃。”
徐梨眼眶一热。他真的记得好多东西。
“他学了好久做饭,”她笑着抹了下眼角,“虽然现在还是会把厨房搞得一团糟...”
韩星辰耳根微红,却挺首了腰背,“我会继续努力的。奶奶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阿梨。”
山间的风忽然温柔起来,一片金黄的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供台上。
徐梨伸手接住,想起之前看过的一句话,落叶是故人的回信。
“他现在是公司里最厉害的老板,”她捏着银杏叶轻声说,“但回家会乖乖给核弹铲猫砂...”
“被核弹欺负也不生气。”韩星辰接话,目光柔软。
“我生病时他就天天守着我...”
“因为她总是不好好吃饭。”
“他还记得我说过的好多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是要把所有琐碎的幸福都说给奶奶听。
说到最后,徐梨声音哽咽,“所以您别担心了,我现在...过得特别好。”
韩星辰悄悄握住她发抖的手。
他的掌心很暖,暖得像是能把温度透过相贴的肌肤,一首传到那个再也触不到的远方。
离开时,徐梨回头望了一眼。
晨光中,两束鲜花并排放在墓前——她带的百合,父亲放的洋桔梗。
照片里的奶奶笑得温柔,仿佛在说,“看见啦,我的阿梨有人疼了。”
回家的路上,徐梨望着窗外飞逝的银杏树,忽然轻声问。
“星辰,如果你的父亲从小抛弃你,后来你发现他也有苦衷……你会原谅他吗?”
车内安静了几秒。
韩星辰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收紧,骨节分明的手背上浮现淡淡的青筋。
“不知道。”他最终诚实地回答,“但如果他每年都……”
信号灯转红,车子缓缓停下。他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她。
“我至少会给他一个开口的机会。”
徐梨低头,发现自己的指甲无意识地在掌心掐出了月牙痕。
“我恨了他很多年。”她声音轻得像羽毛,奶奶病重时,他都没有出面……”
韩星辰伸手覆住她紧攥的拳头,“人总会犯错。”
车流重新开始移动。阳光跳进徐梨的眼底,晃出一片的光。
“……嗯。”
也许她也可以试着原谅他,如果当初那个人是她,自己真的能做到自己想象的那样,好父亲,好儿子的角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