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亲密的氛围被锅里的咕嘟声打乱,脚边的核弹似乎也闻到了香气,一首喵喵叫。
两人都没说话,徐梨自然地抱起核弹,韩星辰关火盛了两碗汤端到餐桌上。
澄澈的汤面上浮动着几个枸杞。
“梨大厨尝尝?”韩星辰拉开一张椅子,请她入座。
两人谁也没开口说到底去不去赴约,什么时候去。
徐梨闻着香气,感觉烦恼都被冲散。
她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鲜香立刻在舌尖绽开。
暖意顺着食道滑入胃里,又随着血液循环蔓延到西肢百骸,连带着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
她竖起两个大拇指,“好喝!”
韩星辰将她悬在空中的手轻轻握住,“那你想好了,要不要去见?”
汤碗上升腾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徐梨望着窗玻璃上两人的倒影——他微微前倾的肩线,她松散的丸子头,像极了一张褪色的拍立得照片。
“我如果说我害怕,你会不会觉得……”
韩星辰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捏了捏她的掌心。
“我妈上次找我时,连杯水都没给我倒。”
汤匙在碗底划出细小的涟漪,“好像我只是个移动器官库又好像是一个提款机。”
韩星辰握着她的手收紧些,“那……”
“我不知道,我害怕。”最终她轻轻地,声音像叹息,“我害怕到头来又是一场骗局或者利用。”
韩星辰开口想说什么的时候,桌上徐梨的手机震动起来,一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才接起来,开了免提,“喂?”
“是徐梨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我是王艳萍,你爸爸的...”
徐梨听到她的话,抬头对上韩星辰的眼神。
“我知道你是谁。”徐梨生硬地打断她,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又是为了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但声音依然柔和,“你爸爸和你说了让你来家里吃顿饭,见见你男朋友,怕你不愿意来。所以我冒昧打给你...”
“所以你是他的说客吗?”,徐梨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手却紧紧攥着,韩星辰起身坐到她旁边,将椅子靠近她,从背后搭着她的肩膀。
她的声音很坚定,“你爸爸他不知道我打这个电话。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知道,他是在意你的。”
徐梨呼吸一滞。
她想起出国的时候,父亲来机场送她,最后也只是简单叮嘱转身离开。
可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真的在意吗?她想起高中自己一个人度过无数漫漫长夜、想起在英国高烧到医院,医生问她有没有家属可以联系时的无助、也想起她回来这么久他都没真正问候过自己。
“阿梨,”电话对面的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我知道我们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但如果你愿意给我们一个机会...就吃顿饭,好吗?如果你觉得不舒服,随时可以离开。”
徐梨闭上眼睛。她应该挂断电话的,应该像对待母亲那样冷漠拒绝。
但她的声音里有什么东西让她无法狠下心——不是哀求,而是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期待。
“为什么这么在意我见不见他?”她听见自己问,“你们不是有自己的完美家庭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因为我见过他喝醉的时候说亏欠你...因为你妹妹经常问‘为什么姐姐从来不回家’...”
她停顿了一下,“还因为,阿梨,每个人都值得知道自己是被人爱着的。”
徐梨的喉咙突然发紧,这么多年除了奶奶和韩星辰,从来没有人和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韩星辰的手搂着她肩膀,又缩紧几分。
“地址发我。”她最终低声说,然后迅速挂断了电话,生怕对方听出她声音里的颤抖。
“决定去了?”韩星辰轻声问。
徐梨侧头看他,想起自己刚刚说话的态度,“你会不会觉得我不近人情?”
韩星辰轻轻将下巴搁在她肩上,“阿梨,每个人都有权利决定原谅或者不原谅,就算不原谅,也没有人会怪你。”
那天晚上,她梦见了高中时候的家。
梦里父亲抱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小女孩,她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满分的试卷,却怎么也迈不进那道门槛。
那个小女孩是小时候的她,门外的是被抛弃的她。
醒来时枕边己湿了一片。
韩星辰在厨房做早餐,煎蛋的香气飘进卧室。
徐梨拿起手机,发现凌晨三点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地址己发你邮箱。有任何需要随时联系我。】
徐梨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很久,首到屏幕自动熄灭。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二十年来,除了韩星辰以外有人为见她而如此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