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许族变乱

赵七踏入许氏宗祠的瞬间,铜香炉里的檀香突然爆出火星。

六十西根立柱间弥漫着血腥气,许瑞被铁链吊在祖宗牌位前,后背的鞭痕深可见骨,鲜血顺着木阶滴在摔碎的“忠孝传家” 的匾额上。

“瑞叔!” 赵七踏碎门槛冲过去,却被两侧的族老拦住。

为首的许明远拄着纯金打造的龙头拐杖,被重重眼睑压眯成缝眼睛的露出一丝狡诈的光:“且慢,阁下的身份尚未查清。”

“身份?” 赵七的目光扫过许瑞血肉模糊的后背,袖口突然裂开 —— 那是三日前镇南王叛乱时,他为救许瑞被箭矢划破的伤口。

“三月前,主上,就让蒲叔将我等的消息传递到京都,我在文渊城头连斩十七将,文渊守将北方第一女科举慕容筱筱亲自替我裹的伤,剑神前辈亲自我等治的伤,你说我身份不明?”

许明远旁边的许仲达突然冷笑:“文渊城破时尸横遍野,许世安尚且尸骨不存,谁知道回来的是不是族长的随从,还是……”

他没说完,就被赵七甩来的茶盏砸中面门。

瓷片嵌进颧骨,鲜血顺着胡须流下,他却笑得更狠:“看看!族长一代文道天才岂会有如此暴戾的随从?”

祠堂外突然响起喧嚷。

数百名族人挤在月洞门外,火把将照壁上的 “许” 字映得通红。

“许瑞勾结叛逆!”

“许世安早死在乱军里了!” 叫骂声中,几个年轻人举着锄头撞开侧门,首奔宗祠中央。

“都给我住手!”芍药突然拔剑出鞘,剑身映出许明远袖中滑出的匕首。

那匕首雕着镇东王的玄鹰徽记,在火把下闪过冷光。

赵七的目光骤然冰寒 —— 三日前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时,见过同样的徽记刻在镇东王密使的腰牌上。

“啪!” 鞭声突然炸响。

许仲达手里的九节鞭抽在许瑞背上,新的血花溅在赵七靴面上。

“按族规,叛族者鞭刑一百!” 许明远扬起拐杖,“赵七,你若再阻拦,便是同罪!”

赵七的手指掐进掌心。他看见许瑞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看见芍药的剑尖微微颤抖,更看见许明远藏在袖中的手正慢慢握紧 —— 那是发信号的手势。

突然,他听见祠堂屋顶传来瓦片轻响,二十七个暗卫己按北斗阵位布好,袖中的毒针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慢着。” 赵七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血沫,“瑞叔才族长,那便让他亲口说 ——赵七是也不是!” 他猛地撕开自己左胸衣襟,露出许族族长贴身死侍才有纹身,“三龙山下,本将军攻破北蛮后军,亲自擒拿金账王麾下大将完颜中瀚,主上亲自为我纹上许族主族的死士之花,你敢说不认识?”

许瑞猛地抬头,血污糊住的眼睛里爆发出精光。他看着那道新月形的纹身,喉间发出嗬嗬声响,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嘶吼:“是族徽!他就是……”

“啪!” 九节鞭再次落下,却被赵七凌空抓住。

鞭梢的倒刺嵌进掌心,鲜血顺着铁链流下,在祖宗牌位前汇成血池。

许明远冷笑道:“好好好,赵七,我看你能拦下几个,将那帮吃里扒外的京都许族押出来!”

只听铁镣在地上,滑动声音,一群衣衫褴褛,伤痕累累的京都族人被带了上来。

边上的人,挥动皮鞭中人群随意抽下去,啪啪啪的鞭声下,孩童的哭喊声格外刺耳。

许瑞摇摇头。

赵七叹息一声,道:“汝等,倒行逆施,待主上到了,恐怕承受不了,他滔天怒火!”

芍药道:“走吧!主上,会来处理的。”

两人转身便离开许府。

许府书房的檀木案上,十万两银票被烛火映得发亮—— 那是十日前,一个他从一个叫影的蒙面人手中得到的。

他从影手中收到三百两的银票,如今加上这十张一万两的,他花出去的不过三分之一。

族老们的胃口不大,不是不大,而是这是镇东王的钱。

大兴国谁都知道,镇东王的钱最好拿,却最不好还,因为那是要用命来还的!

许明远用小刀挑开蜡封,露出镇东王府的朱印。

许明远指尖划过银票上的云纹,忽然将整叠纸推到许明达面前:“你说,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许明达摸着下巴上的胡须,铜镜里映出他眼角的刀疤 —— 那是五十年前在南国当卧底时留下的。

“明早让人,将京都的许族全部打包卖了,” 他敲了敲银票,“就是族长来了,呵呵,打死不认,难不成以镇东王的权势还压不下一个区区许侯爷……”

“怕只怕,这个许世安不简单。” 许世安打断他,指节在案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窗外突然传来更夫打三更的梆子声。

一支箭矢嗖的一声钉在他们两人中间的桌子上,两人猛地起身,只见箭上的小红布包中滑出枚刻着 “影” 字的青铜令牌。

红布包中的字条写道,“北方大捷,速度控族!”

……

三天后,第一次登门时,族老会的黑铁门纹丝不动。

赵七将银票从门缝塞进去,听见里面传来骰子声。“假族长的钱,脏了我们的桌子!”

许仲达的声音混着酒气飘出,紧接着是银票被撕碎的声响。

三天后,第二次登门在卯时。

赵七看着门上新刷的狗血,以及门环上挂着的死猫,忽然笑了。

他转身大步离开。

第西天第三次登门时,东方己泛起鱼肚白。

赵七站在族老会门前,身后跟着抬着棺材的许家村的许大刀和许斧头。

棺材上贴着镇东王的玄鹰符,棺盖缝隙里渗出暗红色液体。“最后一次,” 他的声音比晨雾更冷,“要么放人,要么……”

“轰!” 话音未落,门内突然射出三支毒箭。

赵七侧身避开,袖中甩出的铁链缠住箭杆,反手一扯,将藏在门后的许仲达拽了出来。

那胖子的脖子被铁链勒住,脚边滚落着盛毒箭的竹筒 —— 筒底刻着镇东王府的暗纹。

“许明远呢?” 许世安踩住许仲达的手腕,听着骨头碎裂的声响。

族老会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许明远拄着拐杖站在门槛后,身后站着二十七个手持砍刀的壮汉,每个人的靴底都沾着石灰。

“赵七,你果然没死。” 许明远摘下眼镜擦拭,镜片上的血指纹清晰可见,“镇东王说了,只要你自刎谢罪,许家还能留你全尸。”

回答他的是一声冷笑。

赵七抬手打了个响指,许大刀猛地掀开棺材盖 —— 里面躺着的正是影的尸体,胸口插着柄刻着玄鹰徽记的匕首。“这家伙昨晚想杀我灭口,” 许世安踢开许仲达,一步步走向许明远,“他说漏了嘴,镇东王许诺你们,只要除去祖上,许氏宗祠就将你们纳入主脉。”

许明远的拐杖突然爆开,露出里面的软剑。

可他的剑刚出鞘,就听见身后传来惨叫。

二十七个壮汉捂着脖子倒下,喉间都插着枚 “竹” 字令牌 —— 那是许世安提前埋伏的暗卫。

“你…… 你早知道?” 许明远看着围上来的黑甲卫,突然将软剑指向自己咽喉。

但他的手腕刚动,就被赵七的袖箭射穿。“我等了十日,” 许世安捡起地上的九节鞭,鞭梢在许明远眼前晃悠,“就等你们露出狐狸尾巴。”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族老会的血泊中时,赵七正用许明远的拐杖挑开暗格。

里面滚出个木盒,装着镇东王密令许氏族人投毒的手谕。

芍药解开许瑞身上的铁链,突然指着木盒底部的暗纹:“许瑞族长,这是……”

那是半枚玄鹰徽记,与赵七从影身上搜出的令牌恰好吻合。

远处传来集结军队的号角声,许大刀捧着密令单膝跪地:“侍卫长,镇南王的先锋营己到京郊。”

赵七接过密令,指腹擦过镇东王的印泥 —— 那颜色像极了许瑞背上的血。

他望向东方渐亮的天空,想起十日前从死人堆里爬出时,看见的那轮血色残阳。

“备马,” 他将密令塞进袖中,九节鞭上的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去京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