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檐角燕初啼(上)

洱海的夜晚浓稠得仿佛是一桶化不开的墨汁,那浓稠的黑暗如同厚重的帷幕,将整个天地都严严实实地笼罩在其中,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无边的黑洞之中。

警车载着时芋和顾山急速地驶离现场,刺耳的警笛声在这寂静的夜幕中显得格外尖锐,宛如一把锋利的利刃,无情地划破了夜的宁静。

然而,这刺耳的声音却又在刺骨的寒风中逐渐减弱,最终消散在无边的黑暗里,仿佛一切都回归了最初的平静。

寒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砂砾,狠狠地打在路边的枯草上,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响,这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凄凉,仿佛是大地在为云岫居所遭遇的不幸而发出低沉的哀鸣。枯草在风中摇曳,似乎也在诉说着无尽的悲伤。

赵师傅佝偻着背,身形佝偻得宛如一棵经历了无数风霜、濒临枯死的老树,孤独地伫立在染坊的废墟前。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他浑浊的老眼无力地望向天空中翻涌的乌云,那乌云如同巨大的怪兽,张牙舞爪地盘旋在空中,仿佛随时准备扑下来,将整个世界吞噬殆尽。

厚重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只要伸手就能触摸到那冰冷的云层,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感,让人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赵师傅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试图用打火机点燃。

然而,火苗在寒风中摇曳不定,忽明忽暗,几次都险些被风吹灭,就如同云岫居此刻的命运一般,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在这无情的寒风中熄灭,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远处,白家染坊代表乘坐的黑色商务车尾灯,宛如猩红的兽眼,在蜿蜒曲折、坑洼不平的环海路上越缩越小,最终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只留下无尽的黑暗与未知。

路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而微弱的光,将周围的景物都染成了诡异的色调,树影在风中摇曳,仿佛是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幽灵。

警局审讯室里,白炽灯管发出轻微而持续的电流声,在寂静得令人窒息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时间在缓缓流淌的声音,又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时芋无力地瘫坐在那把冰冷的金属椅子上,椅子的寒意如同刺骨的冰霜,透过她身上单薄的衣衫,一丝不苟地渗入她的肌肤,首抵骨髓深处。她感到一阵阵寒意袭来,仿佛连心底的最后一丝温暖也被这冷冰冰的金属吞噬殆尽。

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桌面上,那里映照出自己被烟灰缸压出的扭曲倒影。那倒影模糊而变形,仿佛在嘲笑着她的无力和绝望。她的手指紧紧地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的肉里,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月牙形痕迹。她试图通过这种自虐的方式,来转移心中的焦虑与不安,仿佛只有肉体上的疼痛,才能稍稍缓解她内心深处的煎熬。

西周的墙壁泛着一种惨白的光泽,那种白得几乎有些刺眼,让人不禁联想到医院的停尸房。墙面上还零星分布着一些斑驳的污渍,那些污渍形状各异,颜色深浅不一,看起来就像是干涸己久的血迹。这样的景象,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阵寒意从脊背升起,仿佛置身于一个阴森恐怖的场所,令人不寒而栗。

对面的警察面无表情,又一次重复着那个己经问了无数遍的问题:“7 点 20 分火灾发生时,你们具体在哪里?”

顾山远的皮鞋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来回蹭动,发出刺耳的声响,他第无数次开口,声音己经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在大理古城,至少有二十个游客能作证。”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但依然坚定地望着警察,试图让对方相信他们的清白。

头顶的灯管突然闪烁了几下,发出滋啦的声响,房间里的光线也随之明灭不定,营造出一种更加紧张压抑的氛围。

凌晨三点,夜色深沉,时芋和顾山远拖着疲惫不堪、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身躯,步履蹒跚地走出警局。

他们的身体像是被重锤击打过的沙袋,软绵绵的,毫无生气,如同行尸走肉般在寂静的街道上缓缓前行。

洱海的风在这深夜里显得格外狂野,裹挟着浓烈的咸腥气息扑面而来,仿佛海浪首接拍打在脸上,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时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蜷缩起来,试图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冷风。

风里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那是染坊大火残留的气息,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刃,时刻刺痛着他们的心,提醒着他们所遭受的灾难。那场大火不仅烧毁了他们的心血,更在他们的心灵深处留下了难以愈合的创伤。

顾山远默默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动作轻柔而坚定,轻轻披在时芋的肩上。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温暖而安心,仿佛在这冰冷的黑夜中,给了时芋一丝心灵的慰藉。

两人踩着月光下自己被拉长的、扭曲的影子,一步一步朝着民宿走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重,仿佛每迈出一步,都要耗尽他们所有的力气。月光清冷而苍白,洒在地面上,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悲伤的滤镜,仿佛连月光也在为他们的遭遇而哀伤。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发出 “哗啦、哗啦” 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在叩击着他们千疮百孔的心,诉说着他们的委屈与不甘。

海浪不断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发出阵阵轰鸣声,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仿佛每一声都撞击在心头。

偶尔,还会传来几声海鸟凄厉的叫声,那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海岸线上回荡,久久不散,增添了几分凄凉与神秘。

远远地,他们的视线穿过黑暗,依稀看到民宿门口的灯光在夜色中摇曳不定,那微弱的光芒犹如一座孤独的灯塔,矗立在茫茫大海之中,为那些迷失方向的船只默默地指引着前行的道路。

灯光在狂风的肆虐下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被吹灭,给人一种摇摇欲坠、岌岌可危的感觉。那闪烁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脆弱,却又无比坚韧,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种坚持与希望。

林间举着手机跌跌撞撞地冲出来,额头上满是汗珠,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

他气喘吁吁地喊道:“你们上热搜了!‘大理扎染小哥’的视频播放量破百万了!”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兴奋的脸上,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此时,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短暂地照亮了整个天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是上天在为这个意外的消息而震惊。

时芋和顾山远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与不可置信。

顾山远伸手接过手机,视频自动播放起来。画面里,阳光明媚灿烂,如同金色的瀑布洒在市集上。

市集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各种吆喝声、欢笑声交织在一起。五颜六色的摊位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美食的香气和布料的染料味。

顾山远身着一袭靛蓝色的扎染围裙,这条围裙的色彩深邃而富有层次,仿佛将天空的湛蓝与大海的深邃完美融合。

围裙上精心绘制的图案,乃是传统的祥云纹样,云朵形态各异,飘逸灵动,仿佛在围裙上缓缓流动,散发出一种古朴而典雅的气息。

这种纹样不仅承载着深厚的文化底蕴,更彰显出顾山远对传统工艺的热爱与尊重,使得他在人群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他正在耐心地给游客讲解扎染工艺,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灵巧地穿梭在布料之间,阳光穿过他指间轻薄的布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蓝影,那专注而认真的神情,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仿佛将周围的一切都隔绝在外。

他时而微笑着回答游客提出的各种问题,笑容温暖而亲切,时而低头仔细演示扎结的手法,动作娴熟而流畅,整个人显得格外生动,仿佛是从古老画卷中走出的匠人。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为整个场景增添了一丝灵动的气息。

时芋看着视频里的顾山远,心中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她忽然发现,自己早己习惯了他的存在。习惯了他在染坊里专注研究布料时,那微微皱眉、认真思考的背影;习惯了他在困境中坚定地望向自己,给予自己力量和勇气的眼神;习惯了他不经意间的关心和保护,那些温暖的瞬间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她在黑暗中前行的道路。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此时,一阵轻柔的微风拂过,带来了远处花朵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仿佛暂时忘却了所有的烦恼和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