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手稿现真容(上)

洱海的清晨,仿佛是一幅被清晨水汽轻轻洇湿的水墨长卷,细腻而富有诗意。

湖面上那层薄薄的晨雾,宛如仙女不经意间遗落的轻纱,轻盈飘逸,将远处的苍山温柔地包裹其中,仿佛为这座雄伟的山峦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山顶上那些尚未融化的晨霜,在朝阳柔和的轻抚下,泛着清冷而耀眼的银辉,恰似天空中撒落人间的碎钻,闪烁着点点光芒。

成群的红嘴鸥在清晨的湖面上翩翩起舞,它们掠过波光粼粼的水面,翅膀轻轻划破如镜般的湖面,漾起一圈圈细密而精致的涟漪,仿佛是湖面在回应它们的舞姿。

红嘴鸥们清脆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回荡在宁静的清晨空气中,为这原本静谧的洱海增添了几分灵动与生机,使得整个画面更加生动而富有活力。

时芋静静地蜷缩在云岫居染坊那张历经沧桑的旧木桌前,一盏散发着昏黄光芒的油灯在她面前轻轻摇曳,微弱的火苗在穿堂而过的微风中东摇西摆,时明时暗,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老旧的窗棂上布满了岁月无情侵蚀留下的深深裂痕,清晨的洱海之光透过这些斑驳的缝隙,悄然洒落进屋内,与油灯那昏黄的光晕相互交织,形成一种奇妙的和谐。

这些光线在摊开的账本上投下细碎而斑驳的光影,仿佛是时光老人在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流逝与变迁。

她面前那本厚厚的账本,边角己经因频繁翻阅而卷起,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在汗水的浸染下变得模糊不清,仿佛在诉说着主人日复一日的辛劳。

每一笔每一划,都详细记录着市集上的每一笔收入,那些看似冰冷的数字,却无不透露出经营背后的艰辛与不易。

时芋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划过账本上的那些数字,思绪却不知不觉地飘向了白天的市集。

那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每一个摊位、每一声叫卖都仿佛在她的脑海中回响,勾起她对往昔的种种回忆。

阿嬷烤制乳扇时,炭火噼啪作响,迸溅出的火星如同转瞬即逝的流星,乳扇在铁架上滋滋冒油,散发出的浓郁奶香与洱海的咸腥气息相互交融。

白家染坊来人嚣张的话语和轻蔑的眼神,染坊里那本神秘泛黄笔记本上褪色的字迹,一桩桩、一件件,如同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闪过。

就在这时,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从账本里滑落,轻飘飘地落在她的手背上。

时芋疑惑地拿起纸条,展开的瞬间,一行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扎染围巾让我想起奶奶的蓝布衫,谢谢你们让老手艺回来。”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眶瞬间

仿佛有一股暖流,冲破了连日来笼罩在心头的阴霾,那些关于传承的迷茫、与白家染坊争斗的疲惫,在这一刻都变得不那么沉重了。

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夹进豆豆的手稿本,时芋的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手稿本的纸张己经泛黄,边缘有些磨损,那是豆豆无数个日夜构思扎染设计方案留下的痕迹。

翻到最新一页,一张合影跃入眼帘 —— 照片里,顾山远正手把手教她绞缬技艺,两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专注而又充满希望的笑容。

照片旁边,时芋曾写下的字迹清晰可见:“豆豆,我好像开始明白,活着不是赎罪,是让我们的梦想一起生根。”

泪水滴落在照片上,晕开了一小片水渍。时芋用手指轻轻擦拭,仿佛在抚平心中的波澜。

她望向窗外,此时的洱海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宛如撒了满湖的碎银。

湖面上几艘渔船缓缓驶过,船桨划动水面,发出有节奏的 “哗啦” 声,渔民们粗犷的吆喝声随风飘来,带着浓浓的生活气息。

她想起豆豆曾经说过的话:“扎染不应该只存在于博物馆和古籍里,它要走进人们的生活,成为大家日常里的一抹亮色。”

如今,游客的这张纸条,让她更加坚定了要将扎染传承下去的信念。

与此同时,工坊的另一角,顾山远正俯身研究那本从塑料盒中发现的泛黄笔记本。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染坊,穿过破旧的窗棂,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影,如同时间的刻度。

洱海的风裹挟着咸湿的气息灌进屋内,扬起角落里的灰尘,在光柱中上下翻飞,仿佛在诉说着染坊曾经的故事。

手电筒的光束在纸张上移动,照亮了那些己经褪色的字迹。

笔记本的纸张脆得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顾山远每翻一页都格外小心。

“1985 年 7 月 15 日,防染剂实验第三次失败,布料依然会在染色时晕染……” 顾山远轻声念出笔记上的内容,眉头紧紧皱起。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白家染坊展示的 “云海谣” 系列布料,那些布料的图案边缘清晰,色彩过渡自然,与笔记中记载的防染难题攻克后的效果极为相似。

窗外,原本湛蓝的天空突然被大片乌云笼罩,云层如同被泼了墨的棉絮,沉沉地压下来。

洱海的湖面瞬间变得暗沉,远处的苍山也隐没在阴影之中,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

一阵狂风呼啸而过,卷起岸边的沙石,拍打着染坊的门窗,发出 “砰砰” 的声响,让人心里首发怵。

“难道白家真的掌握了云岫居失传己久的防染技术?” 他喃喃自语,心中的疑惑与不安愈发强烈。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工坊的寂静。

时芋闻声抬头,只见赵师傅神色慌张地冲进屋子,额头上满是汗水,喘着粗气,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此时,窗外的天空开始落下细密的雨丝,雨丝斜斜地掠过洱海的湖面,泛起无数小水花,雨滴落在染坊的屋顶,发出 “啪嗒啪嗒” 的声响,像是天空在哭泣。

“不好了,小顾、小芋!” 赵师傅双手撑着膝盖,努力平复着呼吸,“白家染坊在大理古城各处张贴告示,说云岫居抄袭他们的‘云海谣’系列,还拿出了所谓的‘证据’,现在好多游客都信以为真,在市集上闹着要退货!”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和焦急,浑浊的眼中满是担忧,仿佛己经看到了云岫居的未来。

顾山远和时芋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震惊与愤怒。白家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而且手段如此狠辣。

时芋站起身来,手中的手稿本紧紧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们这是要把云岫居往绝路上逼!那些所谓的证据明明是偷来的,我们不能就这样任他们污蔑!”

她的声音坚定而愤怒,带着不甘与倔强,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小兽。

顾山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赵师傅身边,拍了拍老人的肩膀:“赵师傅,您先别着急。您知道他们的告示都贴在哪些地方吗?我们去把事情解释清楚,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但语气却沉稳有力,试图安抚着慌乱的众人。

赵师傅点点头:“主要是在古城的几个入口,还有游客聚集的广场。我来的路上,己经看到不少人在议论了,情况对我们很不利啊。”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上满是愁容,岁月的皱纹在这一刻显得更深了。

“走!” 顾山远果断地说,“时芋,你带着豆豆的手稿和那张游客的纸条,也许能作为我们的有力证明。我们不能让大家被白家的谎言蒙蔽。”

三人匆匆朝着大理古城赶去,雨不知何时己经停了,夕阳的余晖洒在洱海上,将整个湖面染成了绚丽的橙红色,仿佛是天空打翻了调色盘。

远处的苍山被镀上了一层金边,湖面上倒映着天空和山峦的色彩,美得令人窒息。

然而这份美景却与云岫居三人无关,他们的脚步急促而沉重,心中满是焦虑与担忧,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上。

来到古城入口,一张巨大的告示赫然贴在显眼的位置。

告示上,白家染坊言辞凿凿地指责云岫居抄袭,还附上了几张布料的对比图。

虽然图中细节模糊,但乍一看,云岫居的扎染围巾与白家的 “云海谣” 系列确实有几分相似。

周围围了不少游客,大家都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如同无数只蜜蜂在耳边嗡鸣。

“我就说嘛,这么好看的图案,怎么可能是小作坊做出来的。”

“就是,还好我没买,不然就上当了。”

“抄袭的东西,就应该抵制!”

刺耳的话语传入耳中,时芋只觉得胸口发闷,眼眶再次

她咬了咬牙,走上前去,大声说道:“大家不要被误导了!我们云岫居才是受害者,白家染坊的证据是偷来的,他们这是贼喊捉贼!”

她的声音在人群中显得有些单薄,但却充满了力量,试图冲破这如乌云般的误解。

然而,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嘈杂的议论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