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芋忽然想起初见山远时,那个独自守着褪色染布、在暮色里调试染料配比的孤独身影。
而如今,他的周围簇拥着白发苍苍的老匠人、充满干劲的年轻学徒,甚至还有背着画架远远围观的学生,人群的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的交谈声回荡在云岫居上空,热闹非凡,如同欢快的乐章。
孩子们好奇地在人群中穿梭,指着那些精美的礼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老人们则面带微笑,欣慰地看着这一切,仿佛看到了传统技艺传承的希望。
“发什么呆?” 山远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工装袖口还沾着木屑。
他低头看着时芋泛红的眼眶,嘴角微微上扬,笑容忽然变得柔软,眼神中满是关切,像春日里融化的春水,又似温柔的月光洒在她身上。
他抬手想替她擦去眼角的,却在半空想起手上满是灰尘和木屑,转而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动作温柔而小心翼翼,如同呵护娇嫩的花朵,“赵师傅说要给二楼窗户做雕花,问你用万字纹还是冰裂纹?”
他的眼神温柔,仿佛能溺毙在其中,如同深邃的湖水,眼尾的细纹里都藏着化不开的柔情。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它就像是一朵刚刚绽放的花朵,很快便遭遇了风雨的侵袭。
奠基仪式后的第七天,原本宁静祥和的工地突然被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撕破,打破了这片土地上的平静。
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如同一头黑色的野兽,急刹在工地门口,扬起大片的灰尘,仿佛是恶魔降临扬起的黑雾,将原本晴朗的天空蒙上了一层阴霾。
七八个穿着反光背心的人跳下车,他们气势汹汹地走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工地上显得格外响亮,如同擂鼓般沉重,震撼着每个人的心。
领头的寸头男人晃着张文件袋,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那笑容就像毒蛇吐信一般令人不寒而栗,眼神冰冷得如同淬了毒的匕首,“我们是文旅局的,有人举报你们违建。”
山远从脚手架上迅速跳下来,动作敏捷而利落,工装裤膝盖处磨得发白,裤脚还沾着未干的泥浆。
他眉头紧皱,眼神警惕,快步走上前,眼神紧紧盯着寸头男人手中的文件袋,如同猎豹盯着猎物,目光锐利如鹰隼,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手续我们都齐全,上个月刚公示过。”
“公示期收到匿名投诉。” 寸头男人抽出文件,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目光扫过时芋紧攥图纸的手,像是要看穿她的慌乱,如同猎人看透猎物的恐惧,眼神阴鸷如夜枭,脸上的笑容如同带刺的荆棘,“说这块地属于生态保护区,禁止商业开发。”
他故意拉长语调,一边说一边慢慢踱步,眼神在众人身上游移,“要是不想停工,得重新提交环评报告,流程嘛…… 快的话三个月,慢的话,可就说不准了。”
他的语气充满威胁,仿佛己经胜券在握,如同邪恶的巫师在宣告诅咒,脸上挂着的笑容像淬了毒的藤蔓。
时芋感受到了山远的手背轻轻地贴在她颤抖的指尖上,那透过工装布料传递过来的温度,宛如在黑暗中的一丝慰藉,就好比在寒冷的夜晚紧紧握住了一把温暖的火把,给予她心灵上的抚慰。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提出自己的观点和理论,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这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变得越来越响亮,仿佛是雷霆在逼近,震撼着整个空间。
林间戴着头盔,像风一样疾驰着冲进了现场,他身上的皮夹克下摆随着风声猎猎作响,而绑在摩托车后座的摄像机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他一个急刹车,摩托车在众目睽睽之下停了下来,扬起了一片尘土,就像战场上硝烟西起,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仿佛置身于一场激烈的战斗之中。
“听说有人要拆传承教室?” 林间摘下头盔,露出玩世不恭的笑,镜片后的眼睛却锐利如鹰,带着洞察一切的锋芒,如同黑夜中的猫头鹰,嘴角勾起的弧度,好似一把锋利的弯刀,“来,给全国观众说说,为什么非遗项目审批通过后还能被卡?”
他的声音带着挑衅,语气咄咄逼人,仿佛在向对方宣战,如同英勇的战士发出挑战,眼神中燃烧的斗志像不灭的烈焰,眼底闪烁的光芒如同燃烧的篝火。
人群陷入短暂的寂静,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火药味,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寸头男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开始变得慌乱,如同惊弓之鸟,瞳孔剧烈收缩,像受惊的小鹿,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好似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枯叶。
他慌乱地把文件塞回袋子,强装镇定,“我们会再核查。”
他转身时脚步有些踉跄,时芋分明听见他对着对讲机低语:“通知王总,计划有变。”
宁静的夜晚,山远独自一人在古老的染坊中,辛勤地熬制着珍贵的靛蓝染料。
在那间充满岁月痕迹的染坊里,老旧的木灶中火苗“噼啪”作响,仿佛在欢快地舞蹈,它们贪婪地舔舐着锅底,仿佛是一群饥饿的生灵在争抢着食物。
木桶中的染液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蒸腾起的热气弥漫在整个染坊之中,使得山远那专注的侧脸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
他手持着木桨,有节奏地搅动着染液,每一次划动,都在染液中掀起层层涟漪,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颗石子,激起了阵阵波纹。
火光在他的脸上映照,忽明忽暗,将他紧抿的嘴唇和专注的眼神勾勒得更加清晰,他紧蹙的眉头如同聚拢的乌云,专注的眼神则像深潭中的寒星,他脸上的轮廓在光影中忽隐忽现,宛如一幅精美的写意水墨画,充满了艺术的气息。
整个染坊里弥漫着浓郁的靛蓝香气,与柴火燃烧时散发的烟味交织在一起,萦绕在鼻尖,让人不禁沉醉在这独特的气味之中。
时芋怀抱着新到的鸢尾花种子,轻盈地走进了染坊,种子袋在她怀中微微晃动,就像婴儿的摇篮一般,充满了生命的活力和希望。
“林间说查到投诉文件的盖章有问题。”
她把种子放在石臼边,声音带着担忧,眼神中满是焦虑,如同迷途的羔羊,瞳孔里写满不安,像暴风雨中的孤舟,眉头紧紧皱起,好似拧成的麻花,脸上的神情满是忧虑。
“但对方背景很深,连他的媒体关系都打听不出。”
山远搅动染液的动作顿了顿,木桨在靛蓝色的漩涡里划出长长的涟漪,如同蜿蜒的河流。
他抬头时,烛火在瞳孔里跳跃,映得眼底的坚决愈发清晰,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如同夜空中闪耀的星辰,目光灼灼似燃烧的火炬,眼神中的坚毅如同钢铁般不可动摇。
他放下木桨,站首身子,声音低沉却坚定,“明天我去趟文旅局。”
他握紧拳头,“就算是用这缸染料把我自己染成蓝色,我也得给教室讨个公道。”
那紧握的拳头,如同坚不可摧的铁球,脸上的神情坚毅如亘古的岩石,嘴角紧抿,透露出一股绝不退缩的倔强。
时芋正要开口劝说,窗外突然传来 “哗啦” 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
两人脸色大变,对视一眼后,急忙冲向窗户,如同离弦之箭。只见院墙上挂着半截麻绳,墙角躺着块裹着字条的石头。
山远快步冲出去,弯腰捡起字条,苍白的月光下,潦草字迹泛着暗红:“再查下去,小心云岫居变火海。”
在夜幕的掩护下,染坊里散发出的靛蓝蒸汽,仿佛拥有生命一般,顺着门缝悄无声息地涌出。这些蒸汽在夜色中凝结成一片幽蓝的雾气,它们环绕在染坊周围,形成了一道道神秘的魔法结界,让人不禁联想到古老传说中的奇幻场景。
时芋站在那里,目光紧盯着远处山峦般紧绷的下颌线,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冰冷而愤怒的情绪,就像两簇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中的火焰。
他的目光锐利得仿佛淬了冰的利剑,眼神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好似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张字条,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就像寒风中瑟瑟发抖却又坚守自己阵地的战士。他的脸上肌肉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额头上青筋暴起,扭曲得如同树根一般。
她突然想起了奠基那天,他托起奠基石时的坚定模样,而这一次,他要保护的不再只是一块石头、一间教室,而是无数匠人倾注心血捧出的真心,以及那个在风雨中逐渐变得清晰可见的、关于传承的梦。
然而,在暗处潜伏的黑手显然不会轻易放弃,他们正在策划着一场更大的危机。
这场危机如同黑暗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在暗处酝酿,等待着最佳时机,准备发动致命一击,威胁着所有匠人和他们心中那个关于传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