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月的对峙,将天空割裂成两半。
柔和的白光如风中残烛,在猩红的怒潮下剧烈摇曳。萨琳娜单薄的身影,仿佛是抵挡着灭世海啸的最后堤坝,每一次呼吸都带走她一分血色,每一寸肌肤都透着死亡的苍白。她手中的月神之泪,光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顶不住了!”程咬金急得原地打转,挥舞着宣花斧,却连那血色光幕的边都摸不着,只能徒劳地怒吼。
“妖法!此乃绝户血祭,伤天害理!”
营帐之中,一袭青袍的林九与身着紫电道衣的石坚同时踏出。二人相视一眼,多年的默契无需言语。
“师兄!”
“动手!”
林九左手掐指,右手并作剑诀,口中念念有词:“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浩然正气,荡尽妖邪!”一道纯粹的金色气流自他指尖射出,精准地汇入那道摇摇欲坠的白色光柱之中。
石坚则更为霸道,他双拳一握,周身电光缭绕,发出“噼啪”爆响。“五雷正法,破!”狂暴的雷霆之力化作一道电龙,咆哮着冲入白光,为那片纯净的领域注入了无与伦比的阳刚之力。
“八门遁甲,生门,开!”另一侧,诸葛正我双手结印,脚踏奇异步伐。他并非首接输送力量,而是以自身为阵眼,竟强行撬动了这片被血祭大阵笼罩的天地法则,为林九与石坚的力量开辟出一条最为顺畅的通道,让他们的法力与月神之泪完美共鸣!
嗡——!
得到三位顶尖高手的相助,那道白色光柱猛然暴涨,竟硬生生将扑面而来的血海顶了回去!萨琳娜压力骤减,得以喘息,她感激地望了众人一眼,再次全力催动圣物。
城墙之上,玛西娅脸上的狂笑凝固了。
“东方的异教徒!你们也想与神为敌?!”她尖叫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猛地拔出一柄镶满宝石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划开了自己白皙的手臂!
鲜血,并非红色,而是一种诡异的、蕴含着庞大能量的银色液体。她将手臂按在脚下的符文核心上,任由自己的生命精华被大阵疯狂抽取。
“以我之血,饲我之神!给我……碾碎他们!”
轰!
整个血色光罩仿佛活了过来,发出了震天的咆哮。猩红的色泽变得更加深邃,近乎化为凝固的血珀,反扑的力道比之前强了数倍!
噗!
林九、石坚、诸葛正我三人同时身体一震,嘴角齐齐溢出鲜血。就连萨琳娜,也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月神之泪的光芒再次被压缩到了极致。
绝望,再一次笼罩了所有人的心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孤高的身影,缓缓走到了阵前。
西门吹雪。
他甚至没有去看那遮天蔽日的血幕,也没有去看疯狂的玛西娅。他的眼中,只有他手中的剑。
他的剑,很普通,仿佛只是凡铁。
但他的人,就是最锋利的剑。
他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仿佛与周围的惨烈战场彻底隔绝。所有的声音、光影、杀戮、哀嚎,都离他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心跳,以及人与剑的共鸣。
他全部的精、气、神,都开始向着剑锋凝聚。他那身标志性的白衣,无风自动,一股无形却锋利到极致的气息,冲天而起。
李靖的瞳孔猛然收缩。他看到,西门吹雪的身影在视线中竟开始变得模糊,仿佛要化作一柄通天彻地的神剑。
“他在做什么?”薛仁贵喃喃自语。
没有人回答。因为下一刻,西门吹吹雪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
他只是简单地,向前递出了一剑。
那一剑,朴实无华,却又快到了极致,仿佛超越了时间和空间。一道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白色剑光,一闪而逝。
整个战场,似乎都安静了一瞬。
随后。
“咚!”
一声沉闷如巨钟被敲响的声音,从血色光罩的某一个节点上传来。
那里,什么都没有发生,既没有裂痕,也没有爆炸。但整个坚不可摧的血色光罩,却如同被重锤砸中的果冻,剧烈地、疯狂地颤抖起来!光幕之上,无数能量乱流疯狂窜动,一个肉眼可见的能量漩涡,在剑光击中的地方形成。
西门吹雪那一剑,没有试图去斩破护罩,而是斩断了其内部最关键的一处能量流转节点!
“疯子!”城墙之上,玛西娅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一剑造成了多么可怕的后果。她不顾一切地燃烧着自己的生命,银色的血液如泉涌般注入法阵,试图修复那个被斩断的节点。
血色光罩上疯狂扭曲的能量,竟有了重新稳定的迹象。
机会,稍纵即逝!
“就是现在!”李靖等的就是这一刻!他那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着西门吹雪斩出的那个能量薄弱点。
他猛地抽出腰间令剑,向前一指,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石破天惊的怒吼:
“全军听令!”
“所有神威炮,对准正前方,能量漩涡中心!”
“三轮齐射,不计损耗!”
“放——!”
“放!放!放!”传令兵的嘶吼声,在军中此起彼伏。
早己待命的炮兵们,几乎在李靖话音落下的瞬间,便拉动了引信。
轰!轰!轰!轰!
数百门神威炮,在这一刻同时发出了震天的怒吼。炮口喷吐出长长的火焰,数百枚承载着华朝最高工业结晶的炮弹,拖着毁灭的尾焰,化作一道钢铁洪流,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朝着同一个点——那个由西门吹雪一剑创造出的、独一无二的破绽,狠狠轰去!
科技的力量,与超凡的力量,在这一刻完美结合!
当第一枚炮弹撞上那个能量漩涡时,时间仿佛变慢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清脆得如同琉璃碎裂的声响。
“咔嚓……”
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了血色光罩之上。
紧接着,是第二枚、第三枚、第十枚、第一百枚炮弹……前赴后继,分毫不差地撞在同一点上!
咔嚓!咔嚓咔嚓……
裂痕,如同蛛网一般,以那个点为中心,向着西面八方疯狂蔓延!短短一个呼吸,那曾经令人绝望的血色天幕,己是布满了无数裂痕!
“不——!”城墙上,玛西娅发出了生命中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
下一秒。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响,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坚不可摧的血色护罩,如同被砸碎的玻璃,在一瞬间,彻底崩解!爆散成亿万片猩红的光点,向着天空倒卷而回,最终湮灭于无形。
噗——!
法阵被破,玛西娅遭到了此生最为恐怖的反噬。她狂喷出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从高高的城墙上无力地摔落下去,生死不知。
笼罩战场的血雾,消散了。
那股抽取生命力的邪恶力量,消失了。
温暖的阳光,重新洒在了每一名华朝士兵的身上。他们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受着重新回归的力量,恍如隔世。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李靖收回令剑,面沉如水,眼中却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看着前方那座失去了所有防御的、沾满了无辜者鲜血的白色城池,缓缓举起了手臂。
“攻城!”
“杀——!”
数十万华朝大军,如同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火山,带着无尽的愤怒,朝着银辉城发起了冲锋。
而在另一端,遥远的炽阳帝国边境。
岳飞率领的第三路军,也终于与他们的宿敌正面相遇。金色的十字旗迎风招展,数万名身着金色重甲的圣殿骑士,在几位气息恐怖、身披红袍的大主教的率领下,军容鼎盛,拦住了岳家军的去路。
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