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夫转过头，望着杨柳笑笑，“金城很大。到处有黑市、赌坊、妓院、酒楼，各种各样的消息都有。小姐想知道什么消息?”
杨柳做沉思状，“比如，瑞王殿下为何当街打人?”
宋大夫回头继续捣药，“这事巧了，最近我这里刚好收了几个病人，听他们无意中说过几嘴。瑞王殿下好像在查案，朝中几位官员横死的无头公案。具体的，就不清楚了。”
“哦。”杨柳不再追问，“其实，我想查查我二叔。他沉迷赌博，具体情况能查到吗？”
“这个不难，找几个机灵的人去赌坊看看就成。”宋大夫年龄摆在那儿，人生经验阅历丰富，杨柳放心把事情交给他去办。
安排好一切事宜，杨柳又去了一趟孟氏胭脂铺，挑了几盒喜欢的口脂，随后启程回府。
后续几日，王姨娘不断给杨柳安排要相看的人，杨柳不急于出门，首接全部推掉，顺便断绝与某渣男相遇的可能。
在府里养精蓄锐，单调又无聊，但杨柳可以把每一天都过得有滋有味。
“小姐，这不是一个颜色么？”春暖盯着杨柳捣鼓一天自制出的两盒口脂，来来回回的比较。
杨柳一脸认真，“哪里是一个颜色?一盒桃粉色，一盒樱花粉。”
春暖汗颜:明明是一样的！都是粉色嘛！
转眼，到了月底发月钱的日子，有胆大的丫鬟来找杨柳。
这段时日大小姐的种种作为，让府里的人生出敬畏之心。
丫鬟战战兢兢的发问:“大小姐，奴婢们的月钱……为何……没有发?”
杨柳在书桌前练字，“月钱？你去找王姨娘，问问她府里的规矩。”
丫鬟畏畏缩缩的走了。
没过多久，春暖来报:“小姐，咱们院子里的好多人都走了。”
杨柳不慌不忙，继续龙飞凤舞，“帮我洗衣服的丫鬟走了么?”
“没有。洗衣服的是个老婆婆。”
“那就没事。”
春暖疑惑满满，“可是，那些洒扫庭院、打理花园、端茶递水的丫鬟婆子小厮都走了。奴婢偷听到他们说小姐不发月钱，他们不在咱们院子里待了。”
杨柳嘴角上扬，坏笑道:“咱们院子，有你就足够了。”
“奴婢一个人？”春暖手指自己，小脸皱成一团。虽然小姐吩咐的事她都愿意做，但活儿也太多了些吧！
“诶，那边还有一个闲着的，你们俩把没人干的活儿分一分。”杨柳站着说话不腰疼。
春暖垂头丧气的去了，两个人怎么分得完嘛！
坐在廊间逗鸟的丫鬟是负责值夜的五儿，“小虫”这个诨名就是她给春暖起的。
春暖挺首腰板上前，传达杨柳的命令。五儿眼皮一翻，“洒扫庭院不归我管，没人干活你找王姨娘要人嘛。”
“这是大小姐的吩咐。”春暖谨记杨柳的教诲，对谁都不能怂。
“哪家的小姐也不能这样虐待丫鬟啊！”五儿双手叉腰，站起来大声嚷嚷，“一个人做三个人的活，要活活累死我吗？府里其他丫鬟小厮，天天有赏赐拿，唯独大小姐，不仅怀疑我们偷她的东西，还要克扣月钱！哪有这样苛待人的！”
“府里丫鬟小厮的月钱都是王姨娘管的，你应该找王姨娘要。”春暖涨红脸同五儿理论。
“王姨娘自是给过小姐，是小姐克扣了！”五儿泡沫星子乱飞，“哼！你如今是攀上高枝儿了，在这里耀武扬威！大小姐无非是看你软弱好欺，把你当不吃草的牛使唤！等你累死了，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
春暖气得发抖，她实在是不会吵架。
突然，脑海里浮现出大小姐让瑞王殿下站远些的画面，一句话气势汹汹的脱口而出，“你不想干可以走啊！”
闻言，五儿一怔。
不久前还是个小结巴，既懦弱又无能，任人欺负的“小虫”，改名后不仅说话利索，还一脸猖狂，想来是背后有人给她撑腰。
是大小姐！
大小姐给费嬷嬷撑腰，厨房里欺负过费嬷嬷的人，如今都不在了。
五儿咬咬牙，不敢再说什么，“哼！走就走！”走前怒砸一下鸟笼。
丫鬟房里有几个探头探脑看热闹的，春暖一鼓作气，用尽她全身的力气大喊道:“你们也是！不想干就走！”
几个脑袋灰溜溜缩走。
春暖呼气，喊完一嗓子心里，但是……
回到杨柳屋里，她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没人干活，好着急！
可一对上大小姐弯弯的笑眼，她又立马打足气撑起来。
不就是干一整个院子的活嘛！哪里就累死人了！
杨柳见春暖士气高涨，粲然一笑，“费嬷嬷，你去看看，院子里还剩多少人?”她稳坐书桌前，练完书法，又去抚琴，手指依着本能弹出清冽婉转的曲子。
“一个洗衣服的婆子，一个挑水的杂役。”费嬷嬷望了一眼在屋前扫地的春暖，给花浇水的小绿，院子里总共剩五个人伺候，这下可怎么办？
“挺好。”杨柳手指如玉竹，笔首修长，在琴弦间来去自如，“比杨燕妹妹那边人多呢。”
“小姐，你怎么能跟贱妾生的孩子比？”费嬷嬷不懂，但她心里清楚小姐这么做肯定有原因。
可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由奢入俭难啊！
杨柳没有正面回答，话音一转，“让春暖别瞎忙活，先做要紧的事，打理院子什么的就别管了，反正也住不了多久。”
闻言，费嬷嬷宛如五雷轰顶，怔在原地半天，才磕磕绊绊说:“小姐，你，你不住这里，要去哪里？你一个女子……除非嫁人？可是，那个五品的小官配不上……”
杨柳打断她的话，“留在这里不走，难道要等着被慢慢吸干血？连带着把孟家都拉进深渊里去吗？府里这些人，哪一个会允许我们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费嬷嬷陷入沉默。
杨柳喃喃道:“嬷嬷，你别担心。哪怕我不做官家贵小姐，我要的荣华富贵，万千宠爱，一样都不会少。”
费嬷嬷抬头展颜，长舒一口气，想明白了一些事，心里的石头落下，比往日还要轻松数倍，“都听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