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财,就是运气好,挣了钱。”陆凡不置可否,侧身让开,“进屋坐吧,外面凉。”
几人犹豫了一下,互相推搡着进了屋。陆凡给他们倒了水,屋里的气氛有些沉闷。那妇人眼神飘忽,时不时偷偷打量着屋里的摆设,似乎想从这简陋的农家院里找出“发财”的证据。
还是陆长根先开了口,他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大口水,像是给自己壮胆,然后猛地把缸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
“小凡,我们……我们是来求你救命的!”
这话一出,另外几人也绷不住了。那妇人“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另外两个老头也是眼圈泛红,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陆凡眉头微蹙,没有立刻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他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几位长辈深更半夜联袂而来,还这副模样,肯定是遇上了天大的难事。
陆长根抹了把脸,声音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这几家的年轻人,也就是他们的儿子或孙子辈,都在外面打工。不知怎么就迷上了炒股,听信了什么“内部消息”,觉得能一夜暴富。一开始小打小闹,后来胆子越来越大,不光把自己的积蓄全投了进去,还鬼迷心窍地借了同事、朋友的钱,甚至……碰了那些手机上就能借钱的“快贷”。
结果可想而知,2018股市动荡,前几天一个大跌,他们投进去的钱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债。催债电话一个接一个,利滚利越滚越高,几个年轻人彻底慌了神。今天下午,其中一个想不开,竟然在工厂宿舍里要上吊,幸亏被工友及时发现,救了下来,人现在还在区医院抢救。
事情闹大,工厂那边也知道了他们借钱炒股的事情,当即就把这几个相关的年轻人都给开除了,倒是赔了点钱作为安慰,但那点钱对于巨额的债务和高昂的医药费来说,简首是杯水车薪。
现在另外几个感觉人生无望,要不是打电话回来说什么遗言,可能家里人只能收到冰冷的尸体了。
这才把这几位长辈吓得不轻,没办法只能来求陆凡了。
“……几个孩子加起来,外面借的钱,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网贷,一共……一共欠了五十多万啊!”陆长根声音嘶哑,老泪纵横,“医院那边还等着交钱,人家说了,再不交钱就……就不给治了!小凡,我们是真的没办法了,才厚着脸皮来找你……我们知道你现在有本事,能不能……能不能先借我们点钱应应急?我们给你打欠条,我们几家老婆子老骨头给你做牛做马都行!”
他说着,作势就要跪下。陆凡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三爷爷,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另外几人也是哭哭啼啼,一片愁云惨雾。
五十多万,加上医药费,恐怕得六十万往上。这笔钱对现在的陆凡来说,拿出来并不难。但他心里清楚,这钱借出去,等于是肉包子打狗。这几家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地里刨食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几个钱,他们的子女又丢了工作,背着一身债,拿什么来还?
更重要的是,陆凡从这件事里,嗅到了一丝别样的机会。
瞌睡送来了枕头。
他需要人手,需要能帮他做事,并且绝对可靠的人。他想要改变陆家沟,光靠他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不行的。而眼前这几家人,虽然是因为败家子惹了祸,但他们此刻的绝望和走投无路,却恰恰是最好的“投名状”。
“三爷爷,婶子,叔,你们先别急。”陆凡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钱的事情,不是不能想办法。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这钱就算我借给你们,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以后呢?这五十多万,你们打算怎么还?靠种地?还是让你们儿子孙子再去打零工?一个月挣三五千,不吃不喝也要还十几年,更何况那些网贷的利息,恐怕比本金还高!”
几位老人愣住了,脸上的悲戚被茫然取代。他们只想着怎么弄到钱救急,根本没考虑过后续还钱的问题,或者说,不敢去想。
陆凡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们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点虚幻希望,却也让他们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
是啊,怎么还?
而且都是乡里乡亲的,如果不还,要被戳一辈子脊梁骨,以后死了还想不想进宗祠,更何况,别人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自己一把老骨头,哪怕下去了也无所谓,但是子孙辈还小,还有大好年华,实在不愿意看到这样……
“那……那可怎么办啊?”那妇人六神无主地喃喃道,“难道真要逼死我们这几家人才算完吗?”
陆凡看着他们,眼神深邃:“首接借钱给你们,是下策,只能解一时之困,不能断穷根,甚至可能把你们拖进更深的泥潭。”
陆长根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急切地问道:“小凡,你的意思是……还有别的法子?”
“法子倒是有个。”陆凡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个声音都像是敲在几个老人的心坎上,“就是路子……可能有点野。来钱快,不仅能把窟窿填上,应付了医药费,说不定……还能让你们手实现富裕”
“路子野?”几人面面相觑,不太明白陆凡的意思。
“什么法子?小凡,你快说啊!只要能救命,多野的路子我们都敢闯!”另一个老头急声道,他是陆家本家的一位叔公。
陆凡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扫过他们写满焦急和期盼的脸:“你们的儿子孙子,不是碰了那些手机上的‘快贷’吗?”
几位老人脸色一变,眼神中流露出恐惧和厌恶。
“提那个丧良心的东西干嘛!就是它们害了孩子!”妇人恨声道。
“是啊,利息高得吓死人,还不上就打电话恐吓,发些乱七八糟的图片,简首不是人!”陆长根也附和道。
“既然它们这么不是人,”陆凡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种奇特的诱惑力,“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它们的法子,去对付它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