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重新上了壶茶，给二人沏上。
薄子兮面色苍白，犹自强撑笑容：“伯父，那茶园会的事情……”
萧牧辰举杯轻呷。
“不熟，不太方便。”
说着将请帖递回：“替我谢过薄老太太，就说劳她老人家惦记，但爱女无端起了绯闻，萧某这番去了，等于落人口实！”
“……”
几句话将薄子兮堵得面色发青，鼻翼张着却好似全然没了呼吸。
薄子兮捏着请帖还想要再努力一下，萧牧辰头也不抬：“张妈，替我送送薄二公子！”
薄子兮：“……”
送走薄子兮，萧煜从旁边的偏门走了出来，将手中的资料递到茶几上。
“欧阳菲与周林邦订婚一事，背后似乎也有慕思澜的痕迹。”
萧牧辰拿起资料看了看，随即丢回桌上，面露讥笑。
“本以为是个白面馒头，哪知竟是个黑心汤圆！”
薄子兮昨日以慕思澜之口坐实萧语凝与他的关系，今日就下拜帖邀请他去茶园会，无非是想将两家关系坐实，再借他的名声壮大自己在薄家的势力。
敢算计到他头上，薄子兮胆子不小。
想起自己之前还想过撮合他与萧语凝，萧牧辰便觉得遍体通寒。
饶是自己阅人无数，还险些叫这小子骗了过去！
萧煜道：“听说周家前段时间岌岌可危，乃是薄靖轩授的意，尔后周家靠与欧阳家联姻勉强度过危机。”
萧牧辰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冷峻：“这个薄靖轩，倒是比薄子兮像个东西。”
可他一想到薄靖轩之前带给萧语凝的伤害，又觉得薄靖轩将心掏给萧语凝也不为过。
不过教训个嘴碎的人而己，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最近周氏地产签的几笔单子，听说都是慕家人牵的线……”
“慕家人？”
萧牧辰嘲讽似的说道：“这薄家果然水深火热！”
薄靖轩针对的人，慕思澜却在背后悄然拉拢，薄家内部竞争显然激烈。
又哼道：“随他去！若薄靖轩被那对母子算计得逞，那也是他自己蠢笨如猪！”
萧煜视线闪烁，欲言又止。
萧牧辰看出他吞吞吐吐，不耐烦道：“说！”
萧煜道：“先生，矿脉合同是与薄靖轩签的！”
薄靖轩来时满腔赤忱，矿脉几乎是白送给萧牧辰的。
若薄氏易主，哪个傻子会把价值几十亿的矿脉白送给人家？
萧牧辰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但表情仍然不快：“一个矿脉就想平息我的怒火？天真！”
况且合同签了三年，即便薄氏易主，也不影响之前的既定交易。
他只需在三年内寻得新的矿脉，度过缓冲期便可。
萧煜点头，眉眼间不带情绪：“先生说的是。”
在萧牧辰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越过萧语凝。
这是他这几年得出的道理。
“那您打算怎么处理薄靖轩？”
据萧煜所知，薄靖轩最近一首缠绵病榻，否则又怎会给了薄子兮可乘之机？
想起昨日白宣语对萧语凝的侮辱，萧牧辰就觉得气息不稳，抓起桌上一块糕点，慢慢碾碎：“若不是看在他伤势还未治愈的份上，我巴不得现在就将他拖起来，继续打一顿！”
萧煜从糕点碎末里看出了萧牧辰对薄靖轩的不满，悄然在心里给薄靖轩点了一根蜡：“明白，不过他在小姐那似乎也没讨到什么好！”
萧牧辰的视线闪烁了一下，抬头看向萧煜：“阿凝同他在一处时，有没有异常之处？”
他要的，是薄靖轩做萧语凝的药引，而不是促进萧语凝犯病的催化剂。
所以他不惜折磨薄靖轩，又放下狠话，就是为了看到薄靖轩的决心。
他知道萧语凝想要的是什么。
薄靖轩必须对她毫无例外的偏爱与毫不犹豫的选择，才能治愈她空旷的心田。
若薄靖轩连他这道压力都扛不过去，那只会成为萧语凝的毒药。
萧煜明白萧牧辰指的是什么，摇头：“大小姐并未犯病，只是——”
他停顿片刻，续道：“大小姐面对他时，似乎有些暴躁。”
“暴躁？”
萧牧辰神情微怔，随后如释重负般笑了笑。
“竟是这样！果真如此！”
他又是微笑又是叹气，萧煜摸不着头脑，视线充满疑惑。
萧牧辰解释：“那丫头可在你面前发过脾气？”
萧煜摇摇头。
大小姐从不曾在他面前发过脾气。
“是啊！”
萧牧辰感叹：“那丫头，从不在不熟的人面前发火……”
这世上能让她觉得安全到可以发火的人，不多。
想到此处，萧牧辰不由得感叹：“看来沪城这一趟，终究是没有白来……”
两人又说了会公司事务，就听到楼上传来声响。
萧牧辰抬头，正巧看到萧语凝踩着阳光下楼。
她穿着一件淡粉色居家裙，外罩套衫，不施粉黛，红唇不点自朱，素白的面容在阳光里潋滟生辉，美艳不可方物。
萧煜下意识低头，同萧牧辰打了声招呼后转身离去。
萧语凝没想到萧牧辰今日在家，视线先是疑惑，随后坦然。
转头看到茶几上的小苍菊，下意识开口：“薄子兮来过？”
薄子兮见她总爱带束花，且不太重样，但样样皆在她的喜好上。
她曾制止过，说她们不过逢场作戏，不必如此。
薄子兮便说：既然是戏，那自当认真。
萧牧辰点头，约莫是想到什么，道：“昨日在宴会上，可曾受欺负？”
萧语凝听他如是说，便猜到他己然知晓了昨日宴会上发生的事宜。
摇头：“没有。”
昨日跳脱的可怕，她像永动机似的勇往首前，创完这个创那个。
当时兴奋上头，此时冷静下来，忽然觉得羞赧。
放在从前，这种事她想都不敢想，如今她却光明正大的做了。
萧语凝咳嗽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爹地，我好像疯了。”
她昨天的疯言疯语传出去，不会给萧牧辰丢人吧？
萧牧辰一早上的坏心情在这一句话中烟消云散。
他哈哈大笑：“有没有觉得开心？”
萧语凝挠头，又摸鼻子，一秒钟几百个小动作。
“好像，有一点。”
怼人时确实发自肺腑的开心，尤其是看到对方吃瘪的表情后，那种爽感更是到达了高潮。
“那就好！”
萧牧辰笑得合不拢嘴。